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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冲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当然会全力以赴。

于是,在随后几个时辰里,他就将所有精力都投入了音律学习中,连运功疗伤都暂且放下了。

当然,这也有他清楚运功疗伤,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的缘故。

与其浪费精神做无用功,还不如把时间用来向曲洋请教。

学习古琴的门槛极高,左、右手指法、双手指法加一起,差不多就有一千三百余种。

如果再算上各种表述音色、速度、节奏的符号,需要记忆的内容就已经接近两千种。

可若想学会读谱、写谱,非得将近两千个符文,以及符文对应的指法记住不可。

记忆如此多的内容,不亚于重新学习一门文字,要知道在生活中,书面常用汉字也就两千个出头。

难度如此高,也怪不得一般人无不起这门乐器了。

不过幸好,陈冲的记忆还算好。

曲洋一边写、他一边记,曲洋讲完时,他差不多全记了下来,连一丝遗漏都不曾有。

他这番表现,被曲洋看在眼里,心中震惊之余,也教的更起劲了。

担心以后再难相见,曲洋也没了敝帚自珍、循序渐进由浅入深的想法。

总之是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会的东西,一股脑拿了出来,恨不得全塞进陈冲脑子里。

陈冲照单全收,虽然其中很多内容暂时不明,但却是来者不拒。

他的想法很简单,现在先尽数存进脑子中,暂时可以不求甚解,待以后慢慢印证就是。

白日逐渐西斜,这一教一学的组合才暂时停下,因为申时二刻,就是刘正风金盆洗手的吉时。

在顺风堂筵席悄然撤去时,码头上也摆好了香案、祭品、旌旗。

刘正风身着道袍、头戴东坡巾,一副江湖散人的打扮,在众多观礼嘉宾的簇拥下,往乌龙码头行去。

跟着来的人不少,但在他身旁的人却不多,和他并肩而行者,仅有一个着官服的男子。

此人身形精瘦,上唇胡髭宽厚,下颌一把山羊须,让他看起来十分有威仪。

两人把臂而行,说说笑笑羡煞旁人,从此人胸前的补子来看,想来就是被称为“赤峰先生”的福州府知州、周大人了。

两人来到码头,发现在不知不觉间,乌龙码头上竟聚集了不少人。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孬,他们一清二楚。

刘正风在统率顺风堂其间,做事恩威并施、赏罚分明,从不仗势欺人,也不剥削帮众,所以在帮众心中地位极高。

今日他金盆洗手,有传言说他要离开此地,从此泛舟江河之中,浮游汪洋之上,今后或许再无见面之日。

因此无数受惠于刘正风的船家、帮众,都自发的涌上码头,想与老帮主见最后一面。

见此情形,周大人心中感慨万千,顿觉刘正风此举不合适。

遂劝道:“刘兄,看看这一双双眼睛,他们都希望你留下来呢!你何必一意孤行,偏要搞那劳什子金盆洗手呢?”

“十四次。”

刘正风无奈笑道:“周翁,这已经是你说的第十四次了。”

他长吁一口气,指着远处大河道:“赤峰兄,你看这条河——”

周大人顺着手指看去,有些不明所以:“这河怎么了?”

刘正风叹道:“你还未到福清县时,它就是这般流淌,几十年过去依然如此,可我却已经连胡子都白了。”

周大人微微点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刘正风笑了笑,拍着周大人胳膊道:“正因如此,我才不得不金盆洗手。”

他眯着眼,脸上露出回忆之色,却是半真半假道:“年少时,我曾和帮中前辈跑船,南洋的佛柔、马宋几国,我也是去见识过的。

船上吃不好、睡不好,还有风吹日晒、雨打浪拍,当时只觉得很苦,恨不得再也不要押船。

几十年过去了,我却开始怀念当年,怀念那种劈波斩浪,纵横海洋的感觉了,或许是我老了吧!”

听到这番话,周大人也叹了口气,终于不再继续劝。

只是苦笑道:“既然刘兄有此执念,我倒不好多说,惟愿兄台勿要忘了故人才好。”

“大哥。”

田副堂主凑上前来,小声提醒道:“吉时到了。”

刘正风点点头,向周大人说了声失陪,迈步向香案走去。

而陈冲也站上了甲板,注视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幕,期待着左冷禅的出现。

见他开始往前走,两旁的人突然开始往前挤,无数人伸长脖子,挥着手打招呼。

“堂主!”

这是帮中新人......

“三爷!”

这是帮中老人....,

“舵把子!”

这是曾与刘正风一起运过货的老人......

听着一声声不同的呼唤,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刘正风连连向众人拱手还礼,眼眶却湿润起来。

他站到供桌前,拈香向水三拜,这才转身面向众人:“算算时间,老夫入帮也有四十一年了,只不过在下驽钝愚笨,大多是跟着帮中前辈做事,主事的时间只有十七年。

在这十七年中,老夫每一日都是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让兄弟们没了生计。也多亏老天有眼,让周翁来到福清县,若是没有周翁的庇护支持,咱们也走不到现在。”

说到此处,他转身向周大人躬身一礼:“周翁,你对顺风堂的恩情,大伙儿都记在心里,只不过兄弟们大字不识两个,有话也说不出来,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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