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依然是那么的冷,我这么个接近光腚的人走在这个黑漆漆的没有人的土路上,半个人影都看不到,我非常担心会突然从什么地方再窜出来个什么东西,这种感觉着实让人瘆的慌。
人其实挺奇怪的,相比扎在一群凶神恶煞堆里,却更害怕这种死一般的寂寥,因为在这平静的黑暗当中,根本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于是我便加紧了脚步。
刚刚冲进小树林,就看见白无常悠哉悠哉地背着手,正在一棵挺大的槐树下打晃呢,手里的鸡毛掸子拂尘棍已经没有了,七个小鬼还有那个男人也早不见了踪影。
没想到此时此刻,见到白无常,我竟然还松了一口气,仿佛是见到在一个陌生地见着熟人了一样,感觉特别的亲切。
白无常见我追了过来,就笑着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树下正好有几块大石头,仿佛是上天给我们备好的凳子,我俩就坐在石头上聊了起来。
估计白无常是怕我瞅着不自在,眼睛早就翻成了正常人的眸子,但是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诡异感,却并不是他装得像是个人似的就能掩饰得住的。
坐定,白无常便和我打趣道:“上仙,不知道您这急急忙忙跑过来,是要去追谁?所谓何事啊?”
我摆摆手,说道:“唉唉,无常爷,您就别取笑我了。打从一开始我遇见您,我就觉得您看我的眼神不对,不知道您是不是发现我有什么不对劲了吧?其实吧,我也感觉自己不太对劲,但是就是说不上来,您帮我看看我到底是咋回事呗”?
白无常抿了一口茶,对,他就是抿了一口茶,也不知道他从哪变出的茶杯,杯里的水还冒着热气。他用杯盖子撇开茶叶,喝了一口道:“好,既然你今天帮了我这么个大忙,还问到我了,那也算是咱俩有缘,我就不妨就和你说说”。说着,白无常像我一抬手道:“喝,别客气”。
我一低头,卧槽,我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多了一个茶杯,我一手拿着杯把,另一手攥着杯身,烫了我够呛,赶忙撒开杯身用被烫了的手心去摸自己的耳朵。白无常就像变魔术一样给我手里也放了个茶杯。
“我今天奉旨去拿那个叫刘宝富的,路过树林的时候你就那么地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了。要知道,以我今日的能力,不管你是活人还是鬼魂,离着我那么近,我早就应该能感觉到你了,可是我偏偏却就是没有注意到你,直到你出现在我的视野。你给我的感觉是不阴不阳,即阴也阳,怎么说呢,就是和天地之间阴阳平衡差不多,没感觉到哪个强也感觉不出哪个弱,不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不?”
我摇摇头。
“怎么说呢,哎,就像这块石头”,说着,白无常往我屁股下一指,“这个玩意儿就在那杵着,你说它是实实在在的吧,但是在你路过的时候,你会突然间如获至宝般地发现它,然后高兴地跳起来,指着它兴奋地大叫,‘快看哎,一块大石头哎’。”
我笑笑,“当然不会”。
“对啊,你当然不会,你要是会你就是个傻子”。
我瞟了他一眼,心合计你他娘的会不会说话。
白无常没有理我,接着说:“这林子里不是树就是石头,你发现一块石头,太稀松平常了。所以,有这块石头和没有这块石头,对于一个在林子里走的路人来说,没有任何稀奇的,你是绝对不会因为像见到你不熟悉的东西一样而刻意发现它。这就是我当时见你的感觉。”
我心想你这比喻还算是挺恰当的,至少没让我听得糊涂。于是便问道:“为啥呢?难道我已经和天地融为一体了么?”
白无常一笑,本来就是笑颜的脸乐的更开了,“当然不是,你想啥呢?你这个状态就和人死了,但是头七的时候又要还阳了的时候差不多。”
“不明白。”我说道。
“就是说,理论上你现在应该是个死人了,但是你阳寿未尽,生死簿上你没到日子,所以阎王许你还阳。一般这个时候,是不需要鬼差接引或者送度的,灵魂自己就会找着自己的尸身就回去了。但是灵魂往往没有足够的能力,哦对,也就是你们常说的能量不足,能让自己回到自己的尸身并且活过来。所以,在这个阶段,天地会给这个还阳的阴魂一定的阳气,助他还阳。”
我想了想,这描述的和我灵魂出体的感觉应该差不多啊,于是我就把我灵魂出体的这一码子事给白无常说了,但是却把白无常说得一头的雾水,好像就是没听懂。
白无常晃着脑袋接着说,“你说的我不明白是啥意思,不过听起来和佛家的参禅入定神游挺像的,这个不是我目前能理解的范畴。不过兄弟我告诉你,以哥哥我的经验,一般情况下这个还阳是要有时限的,寅时过后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了。”
听了白无常的话,我想了想,寅时,寅时不是早晨3点到5点钟的样子么,卧槽,这他妈天都要放亮了,我还没有手表,看上去我的时间不多了啊。
想到这里,我跨擦就给白无常跪下了,“大哥,我父母尚在,家有娇妻,我不能就这么地完了呀,还请大哥帮忙,让我回到我的身体里呀。”
也不知道为啥,我和白无常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开始称兄道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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