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入主东宫后，一切算是尘埃落定。

又过了十来日，钦天监终于拟好皇太女大婚的日期。

明德帝将谢奕和楚曦叫到跟前，指着托盘中的三个日子说，“你们俩都来看看，挑哪个日子为好。”

两人商议了半天定不下主意，明德帝随手指着七月初三道，“依朕看，这个日子倒是不错。”

“这……”楚曦有些犹豫，皇储大婚是国礼，只有两个月的准备时间肯定不够。

“此事宜早不宜晚，若是朕有个好歹你俩都要守国孝三年。”

明德帝一句话，二一下子沉默了。

他被那上瘾的药毒害，虽然判康王终身监禁，又赐死刘贵妃，刘家也一并抄家灭族，却并不能改变他身体已经被掏空的事实。

之前一直服用倒也不见得，如今骤然要戒，明德帝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掉。

再加上他这把年纪，很有可能撑不过去。

周皇后擦擦眼泪，忍不住说，“要不……左右南疆妖人还活着，要不，陛下继续服用那药吧。”

“荒唐。”明德帝一口回绝，“朕堂堂帝王岂能如此受制于人？朕若是靠那等肮脏的东西才能活着，将来有什么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拿什么给后世儿孙做榜样？朕就算是死，也绝对不再服用那脏东西。”

“可是……”

“皇后你别说了，朕知道你是好意，但服用那等龌龊之物是昏君所为。如今有月儿在我谢家也算后继有人，我也对得起列祖列宗和天下百姓。朕宁愿干干净净的去死，也不愿肮脏的活。”

“不行。”楚曦蛮横的说，“我年纪还这么小，您放心把江山交到我手里？万一有人造反怎么办？您得好好活着，替我弹压朝臣。”

“还有人敢造你的反？”

“那可说不准，毕竟我年纪还小，万一有人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怎么办？当然我不是说阿奕。如今朝中这些老狐狸人心叵测，藩王们虎视眈眈，除了爹您，我谁也信不过。”

“得了吧，现在满朝文武谁敢对你不敬？”实际上明德帝前阵子也担心过她以女子之身压不住朝臣，后来发现完全是多余的。

不愧是自己的女儿，她只要穿着皇太女朝服往那一站便有君临天下的气度，不怒自威的模样真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谁敢不敬，轻描淡写两句话就能让对方冷汗直流。

“可我现在对政务还不熟。”楚曦继续狡辩。

“你还不熟？”再说政务这一块，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从前做内廷尚书时已经将朝臣都基本认全，各方关系也理得明明白白，处理事情基本没出过错，轻车熟路得简直像是做过多年帝王的老手。

这年头，做皇帝难道还有熟练工这一说吗？

“反正我就是不熟，所以大婚也不用着急，我看明年春天这个日子挺好的。”楚曦死皮赖脸说。

“还明年春天？秋天吧，朕也许还能等到……”明德帝还是妥协了，选择一个居中的日子，同时心里也暖暖的。

她这么说无非是给他一个希望努力活下去，她在争权时确实不择手段，可对自己这个父亲也是真的好。

大婚的事就这么定了。

明德帝还是有些不放心，拉起楚曦的手放到谢奕手中，浑浊的眸中透出几分狠厉，“谢奕，从今以后，朕就将女儿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像从前那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护着她。如果你让她受了委屈，那么朕就算在地下都不会放过你。”

谢奕默默颔首，“您放心。”

明德帝知道他一向很有担，当言出必行，简单的三个字足以让他感到安慰。

他沉默片刻，又道，“说起来咱们也算是父子多年，朕从前没有好好待你，是朕的不是，也是朕的失职。不过事情已经这样，朕也无力再补偿你什么。你的爵位保留，齐国公府……朕赦了徐家的罪，就当弥补对先太子的亏欠。至于淑妃，朕知道你一直很孝顺她，她也一直将你当做亲生儿子。她如今依旧是二品妃，待朕百年之后，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只是皇后她跟了朕一辈子，长宁又走的那样早，她无依无靠的，你们要照顾好她……”

这简直是在交代后事。

周皇后捂着嘴巴泣不成声。

楚曦深深看她一眼：“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克勤克俭，对女儿也一直处处维护，女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明德帝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还有那几位小皇子……”

楚曦会意，郑重地保证：“他们年纪还小，也碍不着我什么。女儿一定照顾好他们，让他们读书习武，培养他们成为栋梁之材。”

“另外，老三那混账东西虽罪无可赦，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可怜朕的小皇孙，最小的才几个月……”

“爹您放心，女儿不屑于对妇孺孩童下手，也有自信不会让他们成为祸患……”

明德帝一交代就是大半日，最后将谢奕留下来，让楚曦先走，周皇后送她出去。

待只剩下二他们人，他闭着眼睛说，“朕的吉地准备好了吧？”

谢奕默然：“三个月内可以完工。”

明德帝‘嗯’了一声：“这一天总是要来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