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说不定也能有个好收成……”
商成知道山娃子有十几亩坡地,就是地势高,取水困难,天稍微旱一些便看不见收成,只能勉强支应一家人的吃喝用度,所以他不得不经常进山打猎或者出外揽工来补贴家用。他一出门,地里的活只能丢给婆娘;女人家毕竟力气小,那点地更是经营不过来,娃娃又小,指不上用场,一来二去的,本来还算不错的家就被拖累得春支秋粮,渐渐栖慌下来……他熟悉的家庭大多是这样,柳老柱家是他死去婆娘的病拖累垮的,山娃子是接连两年春旱害的,还有李家庄那个和十七婶沾亲带故的家庭,则是两种原因都有——听说那家人的父辈还是个秀才,算是庄里的头面人物,结果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就让一个刚刚兴旺起来的家庭露出了败象……
两个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都没开口说话。沉默了半天,山娃子问道:“你呢?回去有什么打算?”
“想买房子。”商成说道。他就把霍家集上那个官府发卖房子的事情说了。
山娃子的手指头在井沿上画着道道,半晌才说道:“那房子能买,是好事情哩。”
当然是好事情。何况霍士其还能在官上做点手脚,十贯钱的事情八贯钱就能办好。
“然后呢?”
商成有些愕然地望着同伴。然后?什么然后?
“买了房子之后你准备干什么?”
“继续找活干啊。我听说衙门在招人,专管运粮的事,我想去做。”商成说道。山娃子问得真是希奇。除了卖力气,他还能干什么?总不能现在就去给别人做佃户吧?说实话,先前他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最近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听霍士其说,朝廷过几年可能要和突竭茨人打大仗,这两年开始在燕山大量囤积粮草器械,从内地到边关的驮队连肩接踵——这其中有多少活路要找人来做啊?他已经打定主意,回去就在县衙挂个号,专做这个事,只要舍得力气,一年挣十几贯不在话下,两年下来就能买匹好马,之后挣钱就更容易——柳老柱是连人带马都在给官府做事,领的就是双份工钱,马的草料还是另算……
山娃子大约是头一回听说这事,惊奇地问道:“这事真的还是假的?官府不是说起兵事是谣传么?”听了商成的解释,他手指头又在地上抠抠画画了半天,才眯缝起眼睛道,“那我回去也不作养那些地了,修了房子就来找你,咱们一起去官府寻事做。我算过,这样做两年,抛去各种花消,我能买三亩河滩地咧。”说着咧嘴笑起来。
“行,回去我先探探路子,消息确实我就去找你。”商成说。说完想想,又补充道,“要是我脱不开身,也一定托人捎信给你。”
“噢。”
说了半天话,商成身上也有些凉。看山娃子不象还有话要对自己说,就从脚地上拿过自己掉帮的老布鞋,磕磕土套脚上,进了屋躺在草席上。粗糙的草席毛刺立刻扎得他浑身难受,尤其是扛石头留下来的老疤,几乎是立刻变得象被火烧炙一样,燎心燎肺地疼。他禁不住痛苦地**了一声。
山娃子也跟着进来,借着那点亮光摸到自己的铺位,蹬了鞋也要躺下时,一个人风一般地掠进来,抢了那盏油灯就跑到一个铺位边,扯开褡裢哗哗啦啦地拿钱。
这番声响立刻招来几个睡下的家伙的唾骂。
“造你娘!再骂拾掇你们几个!”那个犯了众怒的家伙声音比谁都高,一边朝怀里揣铜钱,嘴里一边不干不净地乱骂。看来这是个平素就蛮横的家伙,那几个被惊了好梦的人立刻没了声息。
“造你娘!”山娃子立刻骂回去,“你输多少了?急得就象婆娘跟人跑了似的!”
“不多,才输四贯!”赵石头不敢和山娃子浑说,揣几把钱又把褡裢系好丢在脚头,跑过来把油灯放回原来位置,这才看见商成。“商大哥也回来?走,也去玩几把!货栈几个伙计都去睡了,人少玩着也没兴致,你去凑个人数,也热闹热闹?”
商成翻个身,没理他。
见商成不理会自己,赵石头倒不急着去翻本了,就坑沿上一坐,说:“商大哥,你怎么也和山娃子哥一样呢?他是有婆娘娃娃要养的人,不敢胡花钱还有点说头;你光棍一个,怎么也学他?你看你,一不耍钱二不喝酒三不找女人,这样活着还有啥意思?”
商成闭着眼睛,也不着恼,只说道:“你再敢胡说,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扇墙根去?”
“我说的是真话。咱们这些光棍汉,要那么多钱干啥?还不就为了吃吃喝喝日哄肚皮,找俩女人美气美气?钱花光了再去挣嘛——咱有的是力气!”说着噗嗤一乐,笑着说道,“刚才库房那个老管事才说了,就这后街上有个娼户,家里养着好几个细皮嫩肉的小妮子,睡一晚上才五百文——你一起去不?保证让你先挑……”
商成听他越说越不堪,忽地坐起来,扬了胳膊就是一巴掌扇过去。赵石头早就一拐一瘸地蹿出门去,到了院子里还在喊:“你要愿意来,让山娃子带路——兄弟拍胸脯保证,一准让你先挑!”听话音已经去得远了。
商成啐了一口,嘴里骂一句,又倒在草席上——他嘴里**一身楞蹭又坐起来:“造他娘!”他不小心躺得猛了,草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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