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逢知己千杯少,举杯消愁愁更愁。
原本每餐只是小酌二两的董士贤,如今餐餐必醉。
不同于与吕一平喝酒时的酩酊,而今的董士贤,或许在举杯时,就已经醉了。
有时候董夫人心疼自家老爷,悄悄将酒壶中兑了些水,反倒令董士贤更加伤神,直言自家的酒怎就不及吕一平带来的好喝?
说着说着,这位近而立之年的一城之主便捶胸顿足,潸然泪下。
在一旁陪酒的董相林也不知该如何劝爹爹,只好拎起酒坛,陪爹爹一同寻醉。
自吕一平蒙难之后,董士贤的两鬓,肉眼可见的白了许多。
只有当起了战事之后,他才真正懂得,原来他这个城主当得如此安稳,是因为有那些曾被文职官吏们暗地里称作吃白食的将士们在。
曾经他也多次与吕一平抱怨过,镇南军的花销过大,虽府库充裕,可也架不住坐吃山空。
吕一平便一瞪眼,骂上一句,他娘的,你这么敢说老子的人?
骂过之后,吕一平的酒便又摆在了董士贤家中的桌上。
文官与武将之间的不理解,自古便是朝堂之上吵嚷的缘由,只不过当皇权稳固之时,龙椅上的那位便更喜欢为文官多说上几句。
道理自然很简单,毕竟剑太过锋利了,也容易伤到自己。
而这种倾向,往往让身处安定天下的文官们更加颐指气使,纵是手无缚鸡之力,也可在朝堂之上对武官横眉冷对,唾沫横飞,反正他们的剑是指向敌人的,又不会拔向自己。
若是他们敢拔向自己,那就更好了。
事实上,虽说吕一平为平南城守将,可在这座平南城内,他的权柄并没有董士贤高。
因为董士贤才是一城之主。
不只是巴州,除却北部梁雍冀三州,其他各州城内皆是以城主为首,城主有节制本城守将的之权。
就连当初大晋王朝执掌天下兵马之权的大司马,亦是个文人。
董士贤却从未在吕一平面前以上官自居过,也从未插手过军中的任何事物。之所以如此,除了与吕一平的交情外,是因为他很清楚一个道理,他,不懂如何治军。
而王上赋予他的权利,是为了防,而非管。
可偏偏有许多人却想不明白这个道理,诸如那位大司马,就曾多次质疑西北三王,甚至在司马正康多次进言,当收回三人私自调兵之权。而司马正康也担忧三王势大,因而动了心思。只不过此事干系甚大,并非一纸圣言可定,因而司马正康便趁着八王朝会之时提起了此事。
三王自是不会赞同此事,皆以军情之事,不容延误,若是事事需要等待朝廷的命令行动,只怕会贻误战机,到那时,被外族人抢了先,可就不是酒桌上的笑话了。
令司马正康意外的是,原本以为至少会有三四位王会赞同自己的提议,结果竟是无一人附和,因此司马正康这句提议,便真成了戏言。
没过多久,那位大司马便被免了职。
而后司马正康便开始无心朝政,醉心于园艺之计,并以举国之力建筑明和园,直至因病驾崩。
范景天曾与董士贤几位城主提及过此事,在自家地盘之上,范景天毫不客气地笑话了那位年轻的皇帝,谁还不清楚他那点小心思?连他太爷爷司马重火都做不到的事,就凭他?
那时候,董士贤便从范景天的眼中看到了野心。
而能成就范景天野心的,正是被他们几位城主奉命所看住的诸城守将。
如今吕一平已死,甚至连巴州都已成乱局,而他这个平南城的一城之主,是有资格也有权去接管那个群龙无首的镇南军的。
可他不愿,也不想。
周伯昌与吕一平相继身亡,成了叛徒的王季,亦是死得不明不白的,这镇南军,可不是那么好接手的。
吴仲与郑叔远二人也曾登门拜访过,请身为城主的董士贤主持大局,董士贤为了维护平南城的安稳,勉为其难地去镇南军大营走了一遭。
只不过此行他只是以城主的身份命吴仲暂且代领镇南军将军一职,郑叔远为其副将,待王命下达之后,再另行安排。
董士贤也不知道这个王命该由谁来下。
当初范立业人在平南城的时候,吕一平认其为王,站在了范建功的对立面。而身为一城之主的董士贤,却并未那么痛快地承认范立业的蜀王身份。
因为他读的圣贤书告诉他,范立业的这个王,不正统。
当然,那时的范立业,也并未认为他这个城主有多重要。自立为王之后,范立业并未以王的身份宣他觐见,亦未向其下达过任何王命。
事实上,若非有吕一平在,倘若董士贤不承认范立业这个王上,范立业的王命在平南城中未必管用。
可当时平南城已被冯渊大军兵临城下,若董士贤明确表态站在范建功这一边的话,势必会引起平南城的内乱,这是董士贤与吕一平都不愿看到的局面,因而董士贤便以封城为由装了个糊涂。
当然,他也没有短了镇南军的物资。
他这么做自然会惹来非议,毕竟冯渊代表的是子阳城,而此时吕一平已是冯渊口中的叛将,董士贤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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