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南充。
唐府锣鼓喧天,宾客盈门,整条街车水马龙,这喜乐声,传出半里地呢!
却原来是营山县县令老爷的小孙女儿出嫁,嫁得还是南充同知的大孙子,这样的大喜事,简直轰动了整个营山县城,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门口唱名的小子,都换了三个,嗓子都喊哑了。
即使嗓子都哑了,当差的也高兴,自家孙小姐高嫁,连得奴才们走路胸脯都挺得比平日高三分。
贺喜的人太多,引路的婆子摆蒲氏祖孙引到二院门口,就告退回去领下一拨人的,奈何,二院接引的奴仆不在,可就不把蒲氏祖孙二人晾着了。
蒲氏由孙女扶着,满面笑容的往唐府内院走去,即便心中不喜,可这面上还是笑着。扶着她的小孙女看着唐府的满堂富贵,悄悄问道:“老太太,这唐家如此富庶,咱们就这样来,好吗?”
蒲氏拉下脸来,训道:“有什么不好的,咱们书香门第,就该和唐府这样的官宦人家交往,你大哥哥可是在京城入了国子监的,凭这一条,这营山县,哪个敢小瞧了咱们蒲家。”
“老太太说的是,还是您有见识,孙女就是怕这唐家老太太不好相处,让您受了委屈。”小孙女巧嘴到。
“唉,受点委屈怕什么,我的小幺孙儿今年考秀才,前途都在县令老爷手里掌着呢,奉承唐太太也是应该的。”蒲氏穿着朴素,今日来参加婚宴,难得穿了一声暗红衣裳,是最时兴的老妇人装扮。蒲氏嘱咐孙女儿道:“别叫什么老太太,叫唐太太,唐家现在还是唐太太当家呢,你叫老太太是咒县太爷早死,唐太太早日升作老封君吗?”
“老……奶奶,孙女儿哪儿敢啊,不过是顺口一句。”小孙女娇俏道,见蒲氏脸色严肃忙保证道:“孙女儿明白的,到正院见了唐太太肯定不会出错。”
“嗯。”蒲氏应了一声,满意道:“你知道就好。这唐太太可不是什么村妇,那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她爷爷做过太医,她爹当年也是咱们县的县令爷,如今唐老爷更是了不得,我可听说了,唐老爷今年任期满了,就要调到州府去做老爷的,那可是六品官老爷。待会儿见了面,得恭敬着,知道吗?”
“知道了,奶奶,早就听说唐太太儿孙都出息,唐大爷还是个进士老爷呢,现在连小孙女都嫁到州府去了,天啦,唐太太这辈子是掉进福窝里啦。”小孙女儿感叹道,看着二院内的繁复花木,心中羡慕得紧。
“嗯。”蒲氏不明不白的应了一声,小孙女儿是极明白她的人,立马小声说道:“奶奶,咱们在人家府上,我说这话也就是宽宽唐太太的心,要我说,还是奶奶您有福气,一个人把爹和二叔拉扯大,端的能干贞洁,营山县说到您,谁不竖起大拇指夸一句。”
“也就那样吧,谁把功绩天天挂在嘴上说。”蒲氏嘴上谦虚,脸色却好起来,刚刚硬挤出来的笑容都真诚了许多。
小孙女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指着路上的盆栽道:“这唐府里的花儿还真多啊,奶奶您看,遍地都是牡丹花。”
“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唐太太的闺名就叫牡丹,唐太太最爱的就是这牡丹花儿,你看,这花儿还得配个人专门看护呢!”
“果然是大户人家,连朵花儿都比人金贵。”小孙女吐了吐舌头。
两祖孙几句话的功夫,内院大厅就到了,蒲氏笑容更浓几分,进门给坐在上首的老太太福礼道:“给老姐姐请安,老姐姐儿孙满堂、多福多寿!”
“快起来,快起来,沾亲带故的老邻居,多少年的姐妹了,还这么客套。”唐太太连忙起身扶住,这位唐太太就是吉牡丹。
旁边哈有许多妇人也在陪着吉牡丹说话,都是营山县说得上话的富贵人家。以为头戴八宝梅花金簪的妇人道:“也就蒲太太这样的人,才能那个调/教出那样出息的儿孙,我可听说您家大孙子入了国子监,我的个天,咱们营山县能入国子监的有几人,走出去,我脸上都跟着沾光。”
蒲氏心里受用,还是顾忌着在唐府呢,谦虚道:“当不得您一声夸,都是县太爷肯栽培他。”
那个金簪妇人也反应过来了,“是啊,都说县太爷父母官,咱们唐县令对学子可真是如亲身父母一般,事事操心,可不,就培养了一个国子监学子出来。”
“是啊,是啊。”“都是县太爷爱民如子。”
一堆人也跟着话头奉承唐太太。
说着说着,就说到今天的婚礼上来,唐太太的小孙女儿出嫁,明日才是送亲的日子,今天是请女方亲友赴宴,来赴宴的太太多带了礼物过来添妆,既是添妆,也是向父母官县令示好的意思。
来人陆陆续续的拿了许多贵重物品,金银首饰,只有蒲氏没有动作。
来人中就有那些家里有钱的,看不上蒲氏穷鬼一个,却好命有了个出息孙子,一位富商太太出言讥讽道:“咱们县令嫡亲小孙女出嫁的日子,蒲太太好歹来了,也该带点添妆吧。不是我说嘴,就是别的没有,也该带上一两副字画啊,你们这些读书人家,不是送礼都送自己写的字画的画儿吗?也得让我们开开眼啊!”这话说的有典故,大约是当年这富商太太来给县令送礼,结果县令更看中一些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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