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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上了次日的早新闻。

播音员沉痛地播报完“某学校因电线老化引发大火,一名学员在火灾中不幸丧生”的消息后语气一转,大篇幅渲染上级如何迅速反应英明指挥,消防队员如何奋不顾身勇敢逆行。郎斐然的死亡仿佛成了英雄故事里不值一提的小龙套,他的抗争成了文无关紧要的小段落。活着是“叛逆”,死因是“不幸”。他的人生像一片悄悄落下又在次日晨光中静静融化的雪花般微不足道。

大火毕竟烧死了人,让K城在安生产考核中有了污点,加上处于春节将近的敏感时期,群众反响很大。上头不得不作出批示,让永宁青少年行为矫治学校暂时关闭整顿。

这头学校的铁门刚落锁,那头梁永拿着改扩建的批文春风满面地出了大院。最近被送来的学员越来越多,校舍就快要住不下了。等节后风头过去,正好可以用修缮的名头再起两栋新楼。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春季扩招又是一笔横财。

火场余生的学员们陆续被家长领了回去。经过有效矫治,这些孩子们都表现得特别乖顺,对父母言听计从,说一不二。家长们欣慰地迎来了盼望已久的阖家欢乐年。

郑艳赶到学校的时候秦穆已经离开。她本以为秦穆自己回家了,结果熬到晚上也没看见人,这才慌慌张张地拉着秦爱华说要报警。电话还没拨警察倒真找上了门来了,让他们去配合调查。

原来秦穆在沈流和胖子等人的陪同下报了警,按照程序验过伤,做了详细笔录。校方矢口否认殴打和强暴未遂,咬定秦穆不服从管理私自逃跑,义正言辞地批评他不思悔改报复老师。

郑艳听了立马痛心疾首地训斥儿子:“你怎么能撒这种谎?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又瞪着一旁的沈流对警察解释道,“我这孩子本质不坏,可能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才这样的。您知道,青春期的孩子脑子都不清不楚的,想问题特别简单极端,分不清好坏,不明白家长老师的苦心,又特别不好管。老师的管教方法严格一点是对的,打两下罚几回都没关系,有时候就是要疼才能长记性听话,我们家长都是认可的。再说了,老师为什么只打他没打别的孩子?肯定是他没做好。我们感激老师都来不及,绝不会去告老师们的状。”

这荒唐话让陪在旁的大学生们都皱起了眉头。李飞燕小声嘀咕:“这种人也能当妈?我看她才是分不清好坏,拿孩子当自己的私产奴隶,真想上去扇她两巴掌。”

胖子紧张地抓住她的胳膊劝道:“不要冲动,你这一出手可是要重伤,要被警察叔叔关起来的。”

李飞燕忿忿磨牙:“那也是她该打,不然为什么我不打别人只打她?”

眼镜同情地看着秦穆叹了口气,小声说:“怪不得他不愿意来。”

警察手边还有一堆事儿,不耐烦听郑艳唠叨:“行了,你们协商吧,能在底下解决最好。”秦穆身上的伤虽然看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但还够不上轻伤的标准,就算告了也判不了什么重罪,何况监护人不愿提告。

秦穆沉默着,额前的头发垂下来将眼睛遮住了,里面一丝光都没有,像个看透炎凉早知结局的老者,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坐在他身旁的沈流一直没说话,等警方的流程都走完了,才碰了碰秦穆的胳膊,朝着走廊尽头抬了抬下巴:“你刚不是要上厕所吗?”

秦穆与他对视了一眼,睫毛轻轻颤了颤,默不作声地起身了。沈流站起来给胖子递了个眼色,含着笑对秦爱华说:“叔,人交到你们手上我们就放心了。一会儿还有课,我们就先走了。”

秦爱华言不由衷地道了谢,等他们出去之后在角落里啐了口痰,心里暗骂这些大学生真是吃饱了撑的,屁大点儿的事就瞎报警,害得他平白无故地来这儿丢人。教子无方、孩子是同性恋,这些话要是传出去了他今后怎么抬得起头来。他不耐烦地催着郑艳快走,两人相互埋怨着到了门口才发现秦穆又不见了,只在大厅留了个字条说去朋友家住,过几天再回来。

郑艳气坏了,嚷嚷着要警察帮她找儿子。那时的监控点不多,只能看到秦穆独自一人出门绕进了对街的小巷,再没有影像了。郑艳气急败坏地撒起泼来,又哭又闹地硬说警察把她儿子搞丢了,差点儿被拘留。

秦穆上了等在巷尾的出租车。来警局之前沈流就和他有过约定,如果事情得不到好的解决,可以给他提供帮助。

沈流带他回了自己的窝。

沈少爷虽然漂泊在外,却免不了还带着些公子哥儿挑三拣四的坏毛病。他住不惯六人寝室,在K大附近租了个八十平的小套间,平日里一群狐朋狗友们常来聚会,热闹得很。这会儿顺手将秦穆安置了下来。

K大是历史悠久的老牌学府,师资雄厚学子众多,其中不乏业界翘楚。沈流虽说是大一新生,却凭借自己出色的颜值和张扬的个性成为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学生会、篮球队、校园歌手的表现都很圈粉。他一呼百应地召集起了一批热血青年,开始向着矫正学校和梁永开炮。学生们在各大论坛发帖公布真相,寻找受到过学校虐待的受害人,还联系媒体力争扩大影响。

然而梁永能在K城的地界上风生水起,自然是有些手段的。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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