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青霓抱着昏迷不醒的任天歌一气奔行了好几里,才放慢脚步,觅到一处废弃的农舍,安顿下来。
任天歌整条右臂肿胀发紫,嘴里喃喃地说着胡话,一会念叨爹娘,一会又是其他含糊不清的字眼。桑青霓亦是孤女,别的犹可,听到“爹娘”二字,当即心一抽,越发怜惜起这才二度谋面的少年。
她取出一小枚青色瓷瓶,取出几粒药丸塞入少年口中,又另外取出几粒,以水化开,均匀涂满任天歌整条右臂。这是她师门不传秘药“九转碧灵丹”,可解天下百毒。她忙完这一切刚想松口气,又见任天歌浑身血污,才猛然想起他背后也曾挨了一下。
桑青霓连忙将任天歌的身子翻过来,见其后背上布满铁刺留下的伤口,血迹斑斑,与衣服粘在一起,急需医治。她顾不得男女避忌,小心翼翼地将其衣服割开,先清洗伤口,又倒上金创药,终将血止祝
任天歌仍昏迷着,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是没有一丝血色。他身材单薄,皮肤也白得毫无血色,似乎常年都晒不到太阳,实在无法令人相信这瘦瘦的身躯方才还徒手杀伤了无数人。唯一突兀的是他的鼻梁,又直又挺,在清秀的脸庞上刻下深深的倔强。这倔强即使在任天歌熟睡时仍未退去,且从中又透出几分不安,夹杂着一丝惊慌,一同在其年轻甚至稚气的脸上显现出来。
桑青霓看着心疼,忽又想到了乐儿。
桑青霓在昆仑山玉珠峰烟霞洞住了三年,得师叔祖“不老婆婆”桂秋白垂青,学得了包括“落霞七式”在内的所有绝学。满师下山后,她第一件事便是替师报仇。但不想刚到青海首府雍州便获悉仇敌毒龙尊者及其三个恶徒的武功早就为玉面神龙岳南枫所废,她不便赶尽杀绝,犹豫着是先去凉州找师叔尹如春取回“玉虹”剑还是先去郢州找乐儿。
按路程远近,自是先去凉州更方便,可她实在敌不住对乐儿的思念之情,特意绕路先去郢州。岂料回到村子后,眼前是一片荒凉,乐儿一家早就不知所踪。从尚幸存的几个村民处她才得知自己走后不久,当地就闹起了饥荒,而乐儿一家终究未能幸免,竟活活饿死……
桑青霓从睡梦里惊醒,听到屋外有人声,屋内则不见了任天歌的人影。她迅快地掠出门外,见任天歌正和尹如春夫妇及一面目冷峻的独臂老者对峙。
“小任,你已经醒了?”桑青霓喜道,任天歌受了如此重的毒伤及外伤,居然在短时间内恢复,由此可见其武功根基之高。
“我没事了。”任天歌应了一声,继续冷冷地看着眼前三人,方才昏迷时的不安及惊慌业已消失。
“师叔,你……”桑青霓一时改不了口。
尹如春苦笑道:“你若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春姨。”
“春姨怎么会寻到此地?”桑青霓暗暗握紧长剑,她不惧怕尹如春夫妇,却忌惮那老者。
尹如春叹道:“你这孩子终究是没什么江湖经验,任少侠的伤势不轻,我们顺着血迹便一路寻来。”
“那春姨此来所为何事?”
尹如春看了看身边的独臂老者说道:“这位前辈是我家老爷的叔公……”她欲言又止。
老者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用替我遮掩。”他顿了顿说道:“老夫名叫马逸,昔年在武林中的名声不大好。我们共有兄弟姐妹七人,江湖上的朋友们叫我们‘天狼七煞’。老夫排名老七,外号‘隐狼’。”
天狼七煞?这名号一听就知绝非善类。可桑青霓总觉得这老者似乎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么坏。“那么,前辈找我们到底为了何事?”桑青霓问道。
那叫马逸的老者平静地说道:“老夫只是想问问这位少侠的武功来历。”
“我已经说了,我没有师父1任天歌不耐烦起来。
“年轻人,你可知你这一身武功会在武林中掀起多少风浪?”马逸提高了声音。
任天歌不在乎:“我并非武林人士,只要找到雪儿,我们立刻去沙漠隐居。”
“小任的武功到底怎么了?”桑青霓不解。
尹如春怕再起冲突,抢着说道:“青霓,你可记得当年的雪山老魔?叔公怀疑任少侠的武功源自枯骨心法1
桑青霓吃了一惊,即便她再不问江湖中事,对雪山老魔和枯骨心法却不可能一无所知。她警惕地看了一眼任天歌,不由退后了一步:“小任,你是雪山老魔的徒弟?1
任天歌一脸茫然:“我不认识什么雪山老魔,也不知道什么枯骨心法。”
桑青霓忽然问道:“你们凭什么说小任的武功就是枯骨心法?”她见任天歌的神色不像作假,又不禁向着他了。
马威扬开了口:“桑姑娘,方才你也在场,任少侠出手时那忽冷忽热的掌力叫人不得不怀疑那便是正逆两气的枯骨心法1
桑青霓不屑道:“天下武功何止千万,相似者在所难免。”她始终不喜欢马威扬,不愿称他一声“姨父”。
马逸沉声说道:“桑姑娘所说不无道理。不知少侠是否愿意演练两招给我们开开眼界?”
任天歌没有应答,桑青霓却对马逸印象不坏。她哪里知道天狼七煞昔年在武林中的狼藉名声?若不是当年七煞中的六煞皆遭劫难唯有马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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