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堡在南阳城北郊外不远,背倚序山山麓(今独山),占地极广,一座座独立的高大青石堡垒依着山势而建,各个堡垒之间有围廊相连,气势恢宏。
但桑青霓等人却被安排入住在堡垒环抱间的一栋精巧木楼中。结实的檐柱和金柱稳稳而不失巧妙地撑起了整幢楼宇,柱与柱之间架起曲折的游廊,鸟翼般伸展的檐角作势欲飞,屋脊上则雕刻着繁复美丽的瑞兽装饰,极尽风雅华丽之能。
夜已深,任天歌仍然难以成寐,遂穿过重重华屋,悄悄出得堡外。
他信步上得序山。序山上满目苍翠,女贞树、栾树、侧柏树的林子一片连着一片,望不到头。山不远处是缓缓流淌的淯河水(今白河),韩家引水截流,在韩家堡正门前围出了一个半月形的水塘,映着一轮皎洁的圆月。月影圆了又碎,碎了复圆,恰似人世的悲欢离合。
满山清幽里,一丝嗤笑破空传来:“枯骨余孽,何足挂齿,不怕死的就随我来1
任天歌猛然惊觉,定睛一看,密林里一黑影一闪而逝。他暗暗冷笑,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南阳城东的溧河是淯河的支流。淯河是南阳城的母亲河,养育了一代代的南阳人。这条大河源于伏牛山东麓,似一条银练玉带,自东北至西南,呈半圆形流经南阳古城,最终载着粼粼波光汇入长江最大的支流汉水。
溧河则小得多,自南阳城东蜿蜒流向城南,曲曲折折,一如女人的心事。
溧河河东有一座溧河桥。溧河桥是一座单孔石桥,历史悠久,两旁的石雕护栏上刻有形态各异的石狮。
而此时此刻,桥上有一个女人在来回踱步。她虽是在等人,却不焦急,因她早已沉浸在回忆中,满腹的心事和溧河水交织在一起。
这女人便是南宫芮。此时的她没了往日的威势,和寻常女子无异。
溧河伴着南宫芮从小长大,但成人后她却不知多少年再没到过溧河边。过去的五十年岁月里,她的青春甚至是她的一生都奉献了给了南宫家族,而今年过七旬仍小姑独处。回首往事,她无限落寞,好在南宫家总算又迎来了希望之星南宫牧野,南宫一脉即将在武林中大放异彩!甚至南宫芮自己,经这数十年的苦修,即便面对当今武林女性第一高手南海神尼,她自信亦能分庭抗礼。
可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任天歌成了南宫世家进阶之路上的一块绊脚石。不行,绝不能让这小子破坏自己穷尽一生方开创的大好基业!幸好任天歌年纪尚轻,即使他会枯骨心法,其火候必不能与三年前的雪山老魔相提并论。她本想着明天南宫牧野与其比武之时,自己暗中使个阴招,以南宫家的绝学“弑心指”伤他心脉。可两个时辰前她却接到任天歌的密函,声称今夜要先拿自己练手立威。南宫芮起初怒不可遏,但转念一想便决定前往应战。胜了固然是好,即便不敌,也要耗尽这小子的内力,那南宫牧野明日就可稳稳获胜。
她嘴边起了笑意,忽地听见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只见一浑身白衣白帽白巾蒙面的男子从桥的另一边走来。南宫芮皱眉道:“任天歌,你为何打扮成这般模样?”
任天歌以压得极低的声音沉沉说道:“废话少说,你出手吧。”
南宫芮一愣:“你要如何比试?”
任天歌冷然说道:“枯骨心法以掌力见长,我自是以双掌拒敌,至于你,我从未放在心上,反正你今晚横竖都是一死。”
南宫芮被激得火冒三丈:“无礼小辈,老身今夜好好替你长辈管教你一番1她抽出寒光闪闪的长剑,摆出南宫家的“劫仙剑法”的起手式“迷仙式”。
任天歌缓缓抬起右掌,横在胸前,眼神游移不定。
南宫芮终究是忌惮对方掌力,迟疑着没有先出招,任天歌却不愿再等,如鬼魅般接连变换身形,迅快无比地拍出三掌。
南宫芮不敢硬接,一一避过,又还了一剑,讥笑道:“枯骨掌力不过尔尔1
任天歌突然骂道:“老婆子,枉你白活了七十多年,就没种接小爷一掌吗?1
南宫芮老脸再也挂不住,怒吼一声,运足弑心指力,朝对方掌心一点,却浑然不曾留意任天歌一直隐在身后的左手暗中甩出一蓬黑砂,南宫芮的视线便立刻为黑砂所阻。她第一反应便是黑砂有毒,大惊之下仓皇后退,根本看不到隔着黑砂的任天歌的右手向外射出一柄弯刀!南宫芮眼力虽迷,但听觉仍聪,乍一察觉金属的破空之声,便将长剑在身前舞了个密不透风,以防任天歌暗器偷袭。
那柄弯刀的飞行路线极其古怪,在黑雾中诡异地旋转,竟然绕开了南宫芮的重重剑幕,径直割向其脖颈。
南宫芮只觉后颈一阵刺骨的冰凉。她惊得尚来不及喊出声,就见黑雾褪去后对方摘了面纱的脸冷酷地看着自己。南宫芮又是一惊,失了知觉。
一阵血箭冲天而起,南宫芮的身子轰然倒地,其头颅咕溜溜地滚出很远后,仍可辨识出她一脸惊异而又不甘心的神情。
任天歌追着那树林中的黑影一路到了南阳城东。那黑影瘦小敏捷,轻功了得,任天歌始终追他不上,终至完全跟丢。他无奈停下,四下张望,见不远处有一座石桥,桥上隐隐卧着一个人。
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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