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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迷糊之际听到外头轻微响动,以及雪鸢压着嗓音说的那句话,料想发生了什么,却没兴致问。起身点了灯,从枕下拿出一方帕子。母亲离世后她生的那场病,差点要人命。那会儿雪鸢和小七还没来,身边的丫头是大娘的陪嫁丫头,人病着,还要看丫头脸色。门摔的响,端着的药碗向桌上用力一放,一句冰冷的喝药转头就走。那是清风头一次体会到冷暖自知。也想过去父亲那里说几句,可在父亲门外听到他对新抬的姨太太笑着说道:给爷旺一旺门楣,只一样,千万别像清风,看着寡淡没福气,不讨喜。

那场病清风病了足足月余,后来是年少的三哥,头上系着白缎走进清风的卧房:“宋家就咱俩不招待见,但咱们不能就这样认了。三妹,咱们得活。”三哥亦失去了母亲。

而今清风想起这些事仍觉历历在目,明明离了宋家这么久,宋家却阴魂不散。

她是为三哥绣的帕子,三哥干净,帕子脏一点就要下人拿去洗,一天要用七八条。清风绣的帕子不流俗,三哥用着称心。

澜沧今日在府衙忙了一整日也没顾上吃口东西,出了府衙便看到赵越溪提着食盒站在月光里,她那卑微的姿态着实惊到了澜沧。

“昨日看欧阳大人似乎吃不惯那些点心,今儿特地带了一些吃食给欧阳大人尝尝。”赵越溪把食盒递到澜沧面前,她中意一个人,自是要将此人查的清清楚楚。他的事倒是不难查,每日下了职去宋清风的宅子里用饭。赵越溪何等聪慧,这世上的饮食男女,哪怕不相干之人,整日一起用饭,早晚会生出感情。

“大人。”静念出声唤了澜沧一句,澜沧回身看他。还不待静念说话,赵越溪便抢了先:“先去轿内用饭吧?凉了不好吃了。”

澜沧摇了摇头:“抱歉越溪小姐,今日我还有事。”澜沧想看看清风的棋子是否做完了,做完了棋子该做棋盘了。语毕转身要走,却听到身后一声响动,转头看到赵越溪抱着食盒靠着鸣冤鼓站着。看到澜沧回头朝他抱歉的笑笑:“兴许是站太久,腿麻了,加之晒了许久,有些头晕。”

“静念,帮忙扶越溪小姐上轿吧?”她的轿子就停在不远处,澜沧不傻,坐在轿子里,能晒到哪去?但他不忍挑明了说,跟在静念身后将赵越溪送到轿旁。赵越溪仰起脸望他,眼内星星点点,分明是要哭了。

澜沧着实没有应对过这样的事,求救似的看向静念,转念一想,他那么小懂什么!沉思半晌说道:“今儿着实累了一日,不能陪越溪小姐消磨时间了,抱歉。”

“那我…送送欧阳大人吧?”越溪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出门前父亲说过,即是看上了他,便不要高高在上。赵越溪其实不晓得,而今她父亲的命脉攥在澜沧手中。

她一再退让,澜沧不好再勃她面子,只得点点头。

二人并排向澜沧的府内走,静念跟在身后,清风生病的事至今未逮着功夫对大人说,眼下赵越溪在更不能说了。

到了巷子口,越溪看到清风的门开了,低声对澜沧说了句:“欧阳大人再送我一程吧?怕黑。”

澜沧的耐心尽了,不想再退让,伸手指了指她的轿子:“越溪小姐辛苦一日,还是坐轿回去吧,以免太过劳累伤了身子。”

赵越溪今日做小伏低已然很委屈了,听澜沧这样说再也装不下去。紧咬着唇朝他欠了欠身,转身走了。眼角噙着泪,总觉着今日受了天大的委屈,来日一定加倍要回来。澜沧看她的轿子抬走,回身看着静念正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这位小姐总是来找您。”静念噘噘嘴,他不喜赵越溪,直觉这位小姐有心计的狠。“三小姐病了,白日小七来过,说想请您去看看。”

“病了?何时?”

“说是昨日午后。”

终于了解为何昨日她院内灭灯早了。

伸手叩了叩门,里面没有动静。等了会儿,还是没有动静。

澜沧有些担忧清风出事,指了指那极高的院墙:“能翻过去吗?”

这是要自己翻墙撬锁吗?静念心里嘟囔一句,动作却快,顺着墙壁爬了上去,腿刚翻到院墙上,看到院内站着两个怪瘆人的人,男的举着一把铁锨,女的举着一根棍子,小声喝他:“大胆贼人!”

静念定了定神,伸手抱拳:“是我是我。”

雪鸢听出是静念,放下棍子凶他:“你来做什么?”

“大人叩门你们没开,担心你们有事,命我翻墙来看看。”

“你们大人真本事。”雪鸢刚刚哭完,气还没消,听说欧阳澜沧来看她,心情竟登时好了起来。转身去开门。

“三小姐好些了吗?”

“没好。”雪鸢撇过头去,不想多说。

澜沧被噎了一句也不恼,走到清风的卧房门口冲着里面说道:“好些了吗?”

寂静无声。

“用饭了吗?”

寂静无声。

“……”

寂静无声。

清风好好的绣着帕子,听到澜沧的声音竟乱了阵脚,不小心刺进了手指,连忙塞进口中用力吮着。

澜沧回过身问雪鸢:“郎中如何说的?今日用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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