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骁以为,陆妍小心翼翼维持他们的婚姻,是出于愧疚。
后来,他彻底失去她,才明白,她只是太爱他。
——
“今晚回。”
陆妍收到顾承骁的短信,立刻请了半个小时假,去超市买菜。
顾承骁难得回家,她挑的都是他爱吃的。
付款时,柜员正看着电视屏幕。
陆妍好奇地望过去,是蒋思薇的采访。
比蒋思薇的夺目容颜更吸睛的,是她手上熠熠生辉的钻戒。
记者问:“蒋小姐,顾先生为您一掷千金,两位是好事将近吗?”
手抚过胸前配套的钻石项链,蒋思薇浅笑盈盈,没有回应,却引人遐思。
陆妍别开眼,心口酸涩。
顾承骁与她算隐婚,她是不为人知的顾太太。
结婚一年,她总是能看到他白色衬衫上的唇印,闻到他领带或甜美或幽冷的香水味。
她选择相信他。
就是这些退让,让他以为,她能接受他公开向蒋思薇求婚?
“九十六块七。”柜员吃完瓜,快速算账,“微-信还是支-付-宝?”
陆妍回神,“支-付-宝。”
陆妍走出超市,心不在焉地挤上公交,左手拎着沉甸甸的塑料袋,右手拿着手机,输入短信。
承骁,你和蒋思薇怎么回事,是逢场作戏,对吗?
“啪嗒——”
公交突然刹车,手机滑落。
陆妍弯腰捡起,发现短信不小心删除了。
她盯住备注的“老公”二字,深呼吸,发出去的消息变成了:承骁,你今晚还回吗?
“回。”
他吝啬言辞,她眼眸却闪过一丝光。
从晚上七点到凌晨一点十分,陆妍等了他六个小时又十分。
换做平常,蒋思薇会一刻不停地使唤她这个助理。
这个六个多小时,却格外安静。
大概甜蜜的未婚夫妻,在共进晚餐。
呵。
她轻笑一声,拢紧睡裙,木然起身。
突然,她听到细碎的开锁声,疾步走到玄关处候着。
门被撞开,凉风裹着浓烈的酒气肆虐。
看到顾承骁锁骨处刺眼的口红印,她挤出笑容,伸手要拿搭在他右肩上的西装。
“承骁,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醉中的男人猛力甩开她,双眼猩红,“陆妍,你穿成这样,是等着我回来?”
她吃痛地缩回手,纤白的手腕瞬间染上薄红。
顾承骁随手扔掉西装,双手扼住她的脖子,“你没有心吗?今天是阿玉的忌日!”
听到顾承玉的名字,她垂落双臂,目光呆滞,“承骁,对不起。”
她不是不记得,是不敢记。
每每提及顾承玉,他都会化身嗜血猛兽,恨不能将她拆吞入腹,连骨头渣子都不愿剩。
她怕了。
但她的服软愈加激怒顾承骁,他单手将她提起。
男人青筋暴起,女人却瑟瑟发抖。
果然,他又把她带到酒窖了。
听着收音机里顾承玉一句句年少又热忱的喜欢,她跪在冰冷的岩石上,泪流不止。
……
清晨的阳光穿过铁门的缝隙,倾洒在陆妍瓷白的脸颊。
陆妍睁眼,目光落在血色浸透的手腕上:他好久没这么恨她了。
顾承玉是他最疼爱的弟弟。
一年前的今天,顾承玉出车祸惨死,顾承骁信了蒋思薇的挑拨,认定她是杀人凶手。他疯了似的,不顾家人反对,在顾承玉死后,跟她领证。
丧礼结束,蒋思薇拿出所谓的证据,男人就把她囚在酒窖整整三天。
他们之间没有婚礼,没有爱情,没有祝福。
曾经,她深爱顾承骁,而现在——
陆妍轻轻摩挲失去知觉的手腕,双眼蒙雾,现在她只是需要钱。
铁门外阳光正好,台阶上码着一摞纸钞。
大概一万。
她弯腰拿起,勾了勾唇角。
确认顾承骁不在家,她才套上灰色的运动衣,赶到约定好的孤儿院,把钱交给赵元,“元哥,拜托你了。见到甜甜,替我抱抱。”
赵元看到她脖子上的瘀伤,啐骂,“那畜生又欺负你了?”
她低垂眉目,轻声哀求,“元哥,我没事,别找他……求你了。”
可她一低头,暴露了后颈渗血的伤痕。
赵元握拳,咬着后槽牙,“陆妍,总有一天,我要那畜生的命!”
安抚好愤怒的赵元,陆妍打车时,跟司机借了手机,输入熟记于心的号码。
“妈妈。”甜甜软软糯糯地喊她。
只一声,便断了她寻死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