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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露重,夜凉如水。

安西月只觉得身体疲惫不堪,沉重得使不上半分力气。

耳边嘤嘤嗡嗡的谈话声悉数入耳

吴妈妈,大小姐高烧不退,要不再叫大夫来看看。昏暗的烛灯下,冯妈妈小心翼翼地对吴妈妈说。

吴妈妈撇撇嘴,窝在小软榻上,舒服的换了个姿势不屑地呢喃着:外面黑得瘆人,黑灯瞎火的,我可不去。无非是掉水里了,也死不了,就她身子娇贵。

安西月静静听着,竟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下意识的转动着眼珠,瞟了瞟四周,这熟悉的环境使得她愣住了,这分明是她的闰房。

冯妈妈连声叹气:再怎么着,她也是大小姐,若有个好歹,你我都担不起责。

吴妈妈不屑轻蔑冷笑:瞧你那出息,大夫人软弱无能,生个儿子是个傻子,她能奈我等如何。遂而又恶毒的诅咒着:如今这府里是林姨娘管家,谁还管大小姐头疼脑热的,烧吧,烧死了最好,若烧不死,烧成傻子也是好的。

安西月听着两个婆子的对话,她清楚的记得,她被关在暗殿里,南宫灏灌了她毒药,她浑身巨痛难忍,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被活活的痛死了,眼睛鼻孔嘴角全都是乌黑的鲜血,直至死亡

遂而,吴妈妈又道:先前的姜嬷嬷就是个好下场,被活活的打死了,那血淋淋的哟,姜嬷嬷的孤女要被发卖到窑子里去,只怕只得跟她娘下黄泉。安妮子是跟着大小姐长大的,亏得这丫头忠心耿耿,如今竟要被发卖到窑子里,不听林姨娘的话,也是活该。

安西月摸着自已平坦的腹部,她满目惊奇,她并没有怀孕。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这哪里是有过身孕的样子,看着自已纤细的小手,这分明是她十五岁时的模样。

陡然,安西月俏皮漆黑的眸子满目惊讶,她竟然没有死,重生到了六年前。

六年前,她娘没有死,她还没有遇到南宫灏,也许是老天爷可怜她让她再重活一世。

当时,安西月只有十五岁,眼前这两个妈妈,她有点印象,是她院子里的粗使妈妈。

而她们嘴里议论着的姜嬷嬷是她的乳母,姜嬷嬷的确是死了的,可是她却不知道是被打死的,姜嬷嬷的女儿安妮子在她娘死后,也消失了,当年,她问过所有人,可是没有人告诉她。之后,此事便被林姨娘搪塞过去了。

安西月不自觉的出声询问:安妮子怎么了?

大小姐,你可算醒来了,这都昏睡一天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冯妈妈忙不迭地过来扶安西月。

吴妈妈也不理会已经醒来的大小姐,依然安逸地窝在软榻上,轻蔑地回了一句:要发卖的小贱蹄子,管她作甚,大小姐即是醒了,就再睡睡吧,夜还深着呢。

我没事。安西月看也不看冯妈妈一眼,目光冷凛的扫视着吴妈妈,前世,她在床上昏睡了三天,根本不知道姜乳母和安妮子有这样凄惨的下场。

今生,她竟提前醒来,才知道这个大秘密,原来陪她一起长大的安妮子竟然被卖到了那种下作的地方。

遂而,安西月独自起身下床,身上滚烫滚烫的,她没有多少力气,却怡然自得的缓缓端起了床边的一盆刺骨的冰水重重地朝吴妈妈泼了下去。

唰。

这么寒冷的夜,顷刻间一盆冰水被泼到吴妈妈身上,从头至脚被浇了个透心凉,看着狼狈不堪。

吴妈妈怒骂一声惊叫着从软榻上翻滚起来,撒泼耍横般瞪着安西月:大小姐,你凭白无故泼我做什么,我招你惹你了。

安西月眸里闪过一抹寒光傲然竖立,一脚揣在吴妈妈的膝盖上,冷冷的立于吴妈妈身前,冰冷的眸子射得人发冷,冷声道:主子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冯妈妈被吓得双脚颤抖,直直的跪了下去,她从来没有见过大小姐这般派头,颤声回着:妮子被关在西院柴房里。

冯妈妈从来就胆小,不愿多管闲事,但也没害过人,仅凭良心讨生活。但瞧着今日的大小姐和往常有些不一样,特别是那双眼眸寒得让人发慌。

吴妈妈心底暗恨,也不惧怕安西月,细骂着:那小蹄子不得活命,大小姐问了也是白问。

冯妈妈,替我更衣。安西月此时只穿一件素色里衣,她是候府门里的嫡长女,竟然重活一世,她就得体体面面,稳稳妥妥地把人给接回来,这是她欠姜乳母和安妮子的。

大小姐,你身子还烧着,这可使不得出去,外面天寒地冻的,要吹了冷风,只怕病不会再好了。

安西月眸子一冷瞪了冯妈妈一眼,有着不容忤逆之色,使得冯妈妈立马闭了嘴。片刻,安西月着一袭得体的素色衣裙,外披一件藕色连帽斗篷,穿戴整齐之后便出了门,身子还发着烧,她出门时,冯妈妈好心的递了杯热水给她,示意她暖暖胃。

安西月记在心里,接过,一饮而尽。

安西月前脚刚出院子,吴妈妈后脚便去了另一处。

到了西院柴房,里面有微弱的光透出来,稀稀疏疏地从里面传出来嘤嘤地哭泣声和怒骂声。

姨娘吩咐了,叫她吃够了苦头再卖出去。

另一个老婆子的声音传来

别伤着脸,发卖出去,还能挣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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