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和死亡,总是比明天来得更快。
奚呦醒来时,被入眼的白色天花板刺了下眼睛,她本能地闭上,片刻后,听到了周晓年说话的声音。
她推开病房门走进来,但明显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奚呦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脚步声渐渐靠近,停在床边。
随后那人开口:“周姨,事故原因警察已经在调查了,初步断定,这不是单纯的交通事故。”
是江沛川,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不如霍明昭那样低沉,江沛川的声音更清朗一些,像春风,不疾不徐,缓缓的温柔。
“我早就告诫过她了,让她别一个人瞎折腾,要是早答应和你订婚,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此刻的周晓年极力地扮演着一个合格的母亲,奚呦甚至能听到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哽咽的哭腔:“沛川啊,要是呦呦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她爸爸可怎么办啊?”
奚呦看不见江沛川的表情,也无从得知他有没有被周晓年的演技震惊,周晓年小声哭泣了一会儿,才听到江沛川温和地安抚着周晓年:“周姨,您别担心,医生已经检查过了,奚呦只是一些轻伤和脑震荡。”
江沛川适时的顿了顿:“况且,还有我呢,我会帮您和叔叔的。”
周晓年握住江沛川的手,感激道:“沛川,谢谢你。”
周晓年没有在病房里待多久就被叫走了。江沛川也跟着过去,配合着警察回答了一些问题,半小时后,江沛川重新回到病房。
天空已经放晴了,照得病房格外的敞亮。
奚呦彻底清醒了过来,她安静地坐在病床上,护士正在给她换药。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江沛川走过去,站在床头。他身形挺拔,挡住了部分光源,阴影落在雪白的床单上,奚呦盯着看了片刻,才抬起头。
“没有。”她说得很慢,“挺好的。”
奚呦说的是实话,在车祸发生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会死掉,现在还能看见阳光,她觉得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病房里插着鲜花,奚呦视线轻轻地落着,有一瞬间,她迫切地想要见霍明昭一面,想和他说说话,想告诉他,她其实也喜欢他。
可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很短暂的一瞬,便被她强大的自制和理智压了回去。
护士换完药离开,奚呦想到了邓毅和秦勉,于是问江沛川:“和我一起的那两个人呢?”
江沛川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奚呦觉得床单上那块阴影在动,在膨胀,在快速地吞噬着房间里的光和亮。
奚呦再次张了张嘴:“他们呢?”
然后她听到江沛川说:“一死一伤。”
“一死一伤?”奚呦的眼睛在这一刻忽然睁得很大,她极缓地重复着这四个字,一字一顿,很艰难才问出口,“谁……谁死了?”
“秦勉。”江沛川简单还原了当时的情况,“当场死亡,他没有系安带,货车撞过来时,整个人直接被撞出了车外。”
“邓毅呢?”
“重伤,还在ICU。”
空气在一瞬间似乎被部抽干,她沉溺在真空中,嗓子酸涩喑哑,刺痛感密密麻麻地冒出来,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出完整的话。
“秦勉——”这个名字从嘴里说出来,她又艰难地哽了一下,想到昨晚,秦勉和她握手,说让她放心,他一定能拿下比赛,进入前三。
那时他还是有温度的人,现在,却成为冰凉的尸体。
“——秦勉的家属,我想见见。”她眼眶通红,眼泪在里面打转。
“奚呦。”江沛川似乎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只能劝她,“这不是你的错,我会找到幕后指使者,还他们一个公道。”
奚呦摇了摇头,又无力地垂下,眼神有些失焦地盯着某处:“至少,要说句对不起。”
秦勉才结婚不到一年,没有孩子,来医院认领尸体的是秦勉的父母和妻子。医院每天都在上演生离死别,只不过这一次的主角成了自己。
奚呦站在门外,听着撕心裂肺的哭声不敢入内。等到秦勉的父母和妻子出来,她才有了勇气开口。
“对不起。”
三人短暂地停了几秒,看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又沉默地互相搀扶着离去。
没有责怪,也没有原谅,可奚呦知道,她在他们的眼里,是个罪人,是抢走了他们的儿子,她的丈夫的罪人。说到底,是她选择了秦勉,是她将秦勉推向了死亡。
身体忍不住地颤抖着,她又想起了周晓年在病房里对江沛川说的话,或许周晓年说得没错,她要是不瞎折腾,乖顺地听话,早早和江沛川订婚,接受江沛川的帮助,那所有的一切都会好好的,没人会死亡,也没有人会重伤。
除了她,没有人会为此付出代价。
冷白色的医院长廊,寂静又空旷,她闭了闭眼,忽然说:“江沛川,我想出院。”
周晓年在奚呦出院之前又来了一趟病房,听闻江沛川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周晓年只是皱了皱眉,但碍于江沛川在场,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拜托江沛川,多照顾奚呦一些。
奚呦没有力气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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