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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后的乔云杉没有马上回家。文娟不催他,他就当做不知道已经到了要回家的时间。

乔云杉抽了一个周末去北京看展,顺便和几个北京同学见了面。大家聚在一起时谈论的话题从怀旧自然而然转变成家庭生活,自然得如同他们这样做过很多遍:每一个大小聚会、同学会,到了最后都绕不开你家儿子我家女儿。这种时候乔云杉便插不上嘴了。

乔云杉的大学生活一直延续到现在,永远在大学里待着好像就永远不会老。有时候他恍然间还拿自己当二十岁的大学生,因此他听着同学聊柴米油盐,觉得有趣又感慨。大家毕业后陆续娶妻生子,生活平凡普通却正常而且幸福。唯独他,是一个异类,他的生活看似单调实则暗潮汹涌,他和同事开房、和姨父乱伦、和学生上床,“斯文败类”和“衣冠禽兽”便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词汇。他想他在裴丰年身上耗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明知不得好死却还要继续纠缠。这是被习惯给支配,他习惯身边有裴丰年,仅此而已。

同学们问乔云杉成家没有,乔云杉摇头,他们便说乔云杉还和大学时一样高眼光。乔云杉公式化地谦虚笑着,一点也不让人觉得他的笑虚伪讨厌。同学们又问他是否有稳定对象,乔云杉想了想,答:“有。”

他先想到裴丰年,但他和裴丰年的关系是秘密的更是畸形的;他又想到段西元,但他甚至不愿意承认自己与段西元有什么关系。

对于这个问题乔云杉本该回答“没有”,只是他不想在同学心里留下一个“风流”的形象,这个年纪的男人再“风流”下去就该名声不好听了,乔云杉不能让自己没有好听的名声。

“不再风流”的乔云杉老师从北京回到家时已是晚上十点多,他打开家门,首先迎接他的是一股温暖的气流——屋子里面太暖和了,像是在享受春天里二十度暖阳的包围。乔云杉皱了皱眉,他记得离开家的时候关了暖气。

开灯后他看见玄关的柜子上压着一张纸条:冰箱里有一碗皮蛋瘦肉粥,老师热一热再喝,不要放到第二天了。我还给你买了一些菜,别老是点外卖。

落款段西元。

乔云杉把纸条丢进垃圾桶。他当然知道这是段西元做的,因为这世界上除了段西元没人会有乔云杉家的钥匙了。

他从冰箱里拿出皮蛋瘦肉粥,在心里对段西元说了好多话,多数都是不好听的话,比如:就你会自作聪明、就你知道要热一热再吃、小王八蛋开着暖气浪费我多少钱、整天只会做粥、不过是睡了一次就想做女主人了、小王八蛋!

乔云杉一边吃着一边给段西元发去了消息,当然,在微信上同段西元交流的时候乔云杉是冷静的。他说:你又到我家了。

段西元说:你回来了呀。

乔云杉说:暖气开多久了?

段西元说:两个多小时吧,我八点左右开的。

乔云杉说:天然气很贵,你在浪费钱。

段西元说:我怕你冷。

去你妈的。乔云杉又在心里骂了起来。

段西元继续说:老师,冰箱里的菜看到了吗?

乔云杉说:看到了。

然后他给段西元发了一个一百块的红包,但段西元没有收。

乔云杉说:怎么不收?

段西元不回答。

乔云杉又说:我不想在金钱上和你有纠葛,给我买几根菜叶子是干什么?你当是付嫖资吗?

如此自损八百的膈应人是乔云杉从小练到大的本事,他最开始的练手对象是裴丰年,他和裴丰年这样十几年至今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刀枪不入,偶尔适当的相互膈应是他们之间扭曲而变态的情趣。

乔云杉以为段西元至少会害臊,但他这时还不太清楚,段西元也是个疯的。

段西元收了红包,说:乔老师给多了。我也不想和乔老师有金钱上的纠葛,多的钱我可以再帮你买几次菜,或者把鸡巴给你用用,我很便宜,一次五块,你来嫖我怎么样?

如果段西元这时候坐在乔云杉对面,乔云杉一定要把热滚滚的皮蛋瘦肉粥部扣到段西元的脸上。

乔云杉说:把多的钱退给我,我们互不相欠。

段西元说:没有吃进去再吐出来的道理。乔老师早点睡吧,这几天你肯定很累。晚安。

第二天乔云杉起了个早上街找换锁的师傅,然而年关将近,街上店铺七七八八都已经关了,乔云杉没寻到换锁师傅,只好在附近随便吃了一顿早餐后回家。

乔云杉刚进家门就接到文娟的电话。这些天来他对这一通电话是早有准备的,因为每一次放假文娟总要给他打电话,问他何时回家。

前几年的回家就是单纯的回家看望父母,近几年的回家还包含了一些别的深意,便是去见各种女孩,从中挑出一个最优最好的,往来一段时间后再拿到合法证书、进行合法交配,最终繁衍出带有乔家基因的下一代。

乔云杉总是想,如果自己是个女人,被裴丰年这样操了十来年,早就生了七八个小孩,小孩身上流着乔家和裴家的血,亲上加亲,岂不是件大大的美事。乔云杉还把这个想法告诉过裴丰年,当时他们正在床上,裴丰年用来繁衍后代的器具正插在乔云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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