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何育祁的电话时已经七月初,正是考试周,即将要放假的时候,也正是画室进入忙碌的时候。何育祁在电话里说:“乔老师,比赛结果出来了,我们这组只拿了平面类的国三等奖……不过主办方邀请我们拿国奖的去北京领奖呢。”
乔云杉听着何育祁的汇报,从小教室出来,走到外面的走廊,笑着小声说:“国三等奖已经很厉害了小祁。”
何育祁悄悄叹气被乔云杉听见,他听出了这要强学生的不甘心。何育祁说:“本来我也是满足了,但段西元他那组得了一等奖……”何育祁越说越小声,这句话说完他和乔老师同时陷入沉默中去。何育祁并不是故意提起段西元,他在所有流言中听到的段西元与乔老师的一切恩怨都只是捕风捉影,他不太能分清其中的真真假假,但他能在这时注意到乔老师沉默不言的时间太长了。这沉默不过才几秒,却已经足够乔云杉不小心把隐藏的真相撕开一道小缝,也已经足够何育祁发现这条缝。
乔云杉说:“以后还有机会的,国内的国际的比赛都很多,你自己多留意着,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乔云杉顿了顿继续说,“还有啊,这次比赛有什么不足,或者从中学到了什么,都记下来总结一下,以后就有经验了。”
“我知道了老师,”何育祁声音低下来,听起来情绪不高,“谢谢乔老师……”
乔云杉嗯一声,说:“好了,我要继续上课去了,你也好好学习啊,听袁老师的话,多跟学长学姐们交流。”
“乔老师,”何育祁叫住乔云杉,急急地问,“您还回来吗?”
乔云杉唇边带笑,内心却是长叹一口气:“也许吧,学校需要我的话我随时就回去。我得去上课了,再见小祁。”
挂了电话后乔云杉没有回教室,他在窗户前抽烟,想着方才的那通电话。何育祁单纯又善良,在乔云杉看来像软乎乎的可爱小比熊犬,但他骗了这可爱的学生——乔云杉不可能再回南城大学了。两个月前院长把他叫到办公室里谈话、劝他离职的事情好像发生在上一刻。他进院长办公室之前还是一位有大好前途的明星教师,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却变成了私人作风混乱、会对学校造成不良社会影响的毒瘤。乔云杉面对院长列出的一件件指控他乱搞男女关系的证据哑口无言,想为自己辩解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乔云杉正式离职是五月中旬的一天。天气越发炎热,乔云杉办完手续后已经出了一身薄汗,院长叫住他后以私人身份又与他谈了一次简短的话。院长说学院失去乔云杉这样的老师是巨大的损失,又说其实他和裴老师都在余副校长那里替乔云杉求了情,然后他拍拍乔云杉的肩,祝乔云杉离开后有更好前程。乔云杉谢过院长后回了办公室与袁肃道别,袁肃一直不敢相信乔云杉会因为作风问题离开学校——做老师的,尤其是男老师,有几个是真的清白干净呢?袁肃曾问乔云杉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谁会费这个精力去匿名举报。乔云杉面对袁肃的疑问只能装作无辜,但他心里明白,他的确得罪了人。乔云杉那时已不想称他为“人”——从院长口中说出崔印恬的名字之时,乔云杉就把段西元当作了一条疯狗。
乔云杉和袁肃带的所有学生都在那天上午送别乔云杉,除了疯狗段西元。没在学生中见到段西元一点也不意外,但乔云杉还是希望见到段西元的,因为他会不顾一切把段西元揍一顿。
这时候离他的生日已经很近,离裴珏高考也已很近——乔云杉的生日与高考是同一天。
在五月底,裴丰年和文琪为了照顾裴珏,住进了乔云杉的家。
离职的事情乔云杉本是打算瞒着父母和小姨,等他找到新工作后再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然而文琪进入乔云杉家的第一天就知道了这个事——裴丰年几乎是一字不差地告诉了文琪。文琪那天晚上穿着吊带丝绸睡衣,端着一杯红酒——她每晚都要喝一小杯红酒助眠——进了乔云杉的房间。文琪靠在墙边看乔云杉收拾床铺——一直到裴珏高考结束,他都要和裴丰年睡在一张床上,文琪则在客房支了一张小床陪裴珏。
文琪晃了晃酒杯,抿一小口,笑着说:“云杉啊,没想到……”
乔云杉没有搭理文琪,他已经察觉从文琪的嘴里冒不出好听的话。
文琪又说:“没想到啊……你可是我们家第一个因为作风问题被开除的。”
没给乔云杉开口说话的机会,文琪便自顾说着:“小姨还记得你一点点小的时候,”她的右手在腰处比划了一下,“只到我腰这儿呢,见到女孩儿还会害羞,一看到她你就往我身后躲。你还记不记得?我想想……是你妈妈同事的女儿,当时还说订娃娃亲来着哈哈。
“唉,真是没想到……男人啊,一到这个年纪就管不住自己……”文琪自说自话,一口喝完剩下的红酒,“我估计老裴也没少干这种事。”
“云杉,”文琪叫住铺床单的乔云杉,乔云杉便面向她,文琪继续说,“你跟我说实话,你姨父到底有没有搞外遇?叫小姐那种也算。”
乔云杉看着文琪,想指指自己然后告诉姨妈,裴丰年的外遇正站在她面前。乔云杉嘴巴动了动,裴丰年却及时出现在了门口。他刚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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