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很安静,一阵风吹过,吹起了春杏面前的纸钱,纸钱在空中打着转,然后落回了铜盆里。
春杏倏然一惊,惊恐的停顿住动作,她抬眸左右看了看,表情既害怕又有几分期待。
九莺莺知道这傻姑娘是吓到了,看得有趣儿,忍不住笑了一下,凑到她面前去。
春杏看不到她,只是咽了咽口水,像鼓足勇气一样,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小姐?”
自然没有人回答,虽然九莺莺挺想回答的,但是她即使回答了,春杏也听不到,可能反而会吓到春杏。
春杏微微松了一口气,继续往铜盆里扔着纸钱,声音哽咽的呢喃道:“小姐,奴婢知道您心里有委屈,不过您放心,太子殿下已经替您报仇了。”
九莺莺愣了一下,贺怀翎给她报仇了?找谁报仇?怎么报仇?
她心里满是疑问,正不知该如何询问,春杏已经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您死后,太子殿下查明原因,已经将九红豆和春芳抓了起来,让她们在您的灵堂前跪了三日,今日一早殿下看在她们悔过三日的份上,赏了她们尸,各赐一条白绫送她们上路了。”
九莺莺愣在原地,贺怀翎竟然查出幕后凶手,真的帮她报仇了。
“她们不安好心,竟然胆敢害死您,自然该偿命,死有余辜。”春杏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倏然含泪笑了一下,“太子妃,您看,今日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看看时辰,太子殿下应该已经登基做皇帝了。”
九莺莺更加惊讶,贺怀翎登基?她还未下葬,可见距离她过世才短短几日,璟帝呢?贺怀翎怎么突然做皇帝了?
她死的时候,璟帝虽然已经缠绵病榻数日,一直昏迷不醒,但是至少还活着,否则贺怀瑾也不会狗急跳墙,想要抓紧时间,让璟帝在死前改变主意传位于他,才想出这样阴毒的计策。
春杏就像知道九莺莺心中的疑问一样,继续呢喃道:“陛下在您走的那一日也登了极乐,您和陛下路上也算有个伴,只是苦了太子殿下,同时失去了您和陛下两位亲人,太子殿下这两日忙来忙去,还要替您捉拿凶手,基本未曾进过食,也不知道身体能不能扛得住。”
九莺莺愕然,没想到璟帝竟然也驾鹤西去了,那她岂不是白死了?贺怀瑾阴谋算计一场,璟帝却早就已经人事不知了,根本不可能改变主意将皇位传给他,他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她这个棋子的命白白的没了。
春杏红着眼眶,擦了擦眼泪,又往铜盆里扔了几张纸钱,“今日是太子殿下登基的日子,听说太子殿下已经给贺怀瑾赐了鸠酒,如今贺怀瑾也该上路,亲自去给您赎罪了。”
九莺莺震惊的愣在原地,贺怀翎竟然为她杀了贺怀瑾?
今天是贺怀翎登基的第一天,他这样做,日后要背负多少骂名……而且他还选择用相同的方式了结了贺怀瑾的性命。
她至今还记得她当初饮下鸠酒后,毒发时肝肠寸断的痛苦,原来……贺怀瑾也将这些痛苦尝了一遍。
九莺莺心情有些复杂,一时分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她只是忍不住有些疑惑,贺怀翎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是今世的贺怀翎,会替她报仇很正常,可是前世的贺怀翎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怕背负骂名吗?
九莺莺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由有些恍惚,觉得有什么东西是她前世一直没有发现的。
“陛下驾到!”
九莺莺听到太监尖细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皇帝之位已经易主,她回过头,便看到了穿着一身黑爪龙袍的贺怀翎。
她不由怔住,前世的贺怀翎迎面走来,面色有些憔悴,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阴沉,他身穿黑爪龙袍,头戴金玉发冠,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周围的人看到他都不自觉的后退一步,战战兢兢的跪了满地。
贺怀翎走入大堂,看了一眼灵柩,轻轻地摆了摆手,春杏赶紧擦掉眼泪,躬身退了下去。
贺怀翎的护卫们纷纷守在门外,不敢踏进来半步,宫女和太监们也远远的站着,大家禁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屋内只剩下贺怀翎和九莺莺两个人,虽然贺怀翎根本看不到九莺莺,但是九莺莺还是不自觉紧张的看着他。
这样的贺怀翎是她从未见过的,他的身上弥漫着摄人的气息,不怒自威,强势而冷漠,让人看了不自觉的惧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这样的贺怀翎只觉得心口密密麻麻的疼。
贺怀翎站了片刻,抬起沉重的脚步走到她的灵柩前,他垂目盯着灵柩里的她看了一会儿,冰冷的神色逐渐变得温柔起来,渐渐化去了一身的霜雪。
他伸出手,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像怕惊动什么一样,稍触即离。
他缓缓开口,声音听起来比平时都要低沉沙哑,“莺莺,你一定很生气吧?你放心,九红豆、春芳、贺怀瑾这些害死你的凶手,我都已经让他们下去给你陪葬了。”
九莺莺愣愣的看着贺怀翎,他身上的悲恸太浓,她忍不住也跟着难过起来。
贺怀翎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语气里带着些宠溺的道:“其实我不想让贺怀瑾这么快上路,我担心他比我早去找你,又会对你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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