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了彻夜开车去追妻子的准备,温凛握着手机,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夜色越来越深,疲惫令他睡了过去,可因为有事挂怀,他睡得不沉,浅眠中做起了梦。
那是一个他体验过无数次的梦境。
梦里,他看到了一场大火。
原本是没有火的,一辆轿车从他眼前驶过去,他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耳边闯过奇怪的风声,像是什么诡异的生灵在嚎啕。
紧接着,一声巨响让他扭转了头。
刚才好好行驶的车侧翻在地,车身已经被撞至变形,玻璃也碎了一地。
车里传来了带着哭腔的微弱求救声。
他小心翼翼地慢慢走上前,想要将里面的人救出,还差几步的距离时,汽车又发出了一声憾人的响声,骤然腾空的火舌和气浪将他向后推了好多步。
他跌坐到地上,再站起时,蔓延开来的火势已经不容许他赤手空拳就上前营救。而在那短短的时间内,滚滚的浓烟已经烧黑了天。
一时间五感相通。
他在刺目的红与黑中嗅到了伤口处散发的血腥气。
融化的金属在烫他的神经。
车座海绵烧焦的声音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他喘不过气。
火海里,有个小男孩在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爸爸!妈妈!”
男孩呼唤一声,他的心脏就收缩一下,频率同步,痛苦也同步。
四周除了他再没有人了。他爬起来,朝着火焰伸出手,想将车里的人拖出来——不,是一定要拖出来!
他抱着必死的决心,闭着眼睛冲进橙红色的帷幕中,下一秒再睁眼,却是坐在了车里。
身体被人紧紧抱住,那些肢体像一张网一样,他拍不醒他们,也挣不脱这网。他左顾右盼去看身边两个人,两人的面目是模糊的,而当他望向唯一能看向外面的窗口时,他看到了一张清晰的,小男孩的脸。
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年幼时的他自己。
这张脸仅仅在车窗边闪现了一秒,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他还没弄清这一切都是怎样一回事,就感觉车内的温度陡然升高,像是要将他随着这一整辆车融化到一起,然后蒸腾到上空。
“不,别走!!!”
就在他挣扎着要逃离现场的时候,手机铃声和震动将他叫醒了。
他低头去看号码,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一手接起电话,一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好,知道了,详细位置发来。钱……我已经打过去了,继续盯着,随时保持联系。”
***
傅观宁去了邻近的C市。
开车过去的话,路程加上收费站、红绿灯等等零碎的等待时长,大概要五个小时左右,温凛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
私家侦探给出的最终定位在某个艺术中心,温凛在网上查了查,今天的展览有四个,而声势最大,傅观宁最可能参加的是其中一个钻石珍品展。
停车,买票,排队入场。彻夜不曾有个好眠的他有些懵的在第一个昏暗的展厅里找了好久。
四处都是黑的,只有放置了钻石的玻璃展台有光。看展的女性很多,空气里有很多混杂的香水味道,还有很多高跟鞋踩出的脚步声。
他无心看展,只能在那一张张面孔在展台前闪过时看清人的面容。
确认傅观宁确实没在一层后,温凛花了十五分钟排队坐电梯又去了二层。
二层有好几个展区,有专门展示该珠宝品牌与名人之间的故事的,也有按首饰类型分门别类展示的区域。
大约是在假期里,展区里的年轻学生特别多,要排队的地方也很多,即便温凛向安保说明是急事,对方允许他进入绿色通道找人,他还是在连续跑了好几个展区后都没见到傅观宁。
他在冷气中跑得热汗涔涔,于茫然四顾中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妻子来看的不是珠宝展吗?剩下三个展,两个内容偏向儿童,肯定与妻子无缘;还有一个是雕塑艺术,妻子会不会去,很难说。
他踏进珠宝展最深处的钻戒展区,心中默默盘算着,假如这里还找不到妻子,他就只能去隔壁栋的雕塑艺术展碰碰运气了。
钻戒展区作为整个展尾声部分的一个环节,快速来到这儿的人并不算多。温凛走了没几步,就在稀疏的人群里看到了傅观宁的身影。
傅观宁依旧是短T加防晒服的打扮,他站在打着镁光灯的钻戒前,低头贴近观看,似乎是很认真地研究着上面的什么东西,看过后拿出手机拍了照,扭头跟身边人说了什么。
这时候温凛才发觉,他身后站了个高大健壮的男子,目测至少一米九,肤白,姜黄色头发,戴了一副边框眼镜。傅观宁一回头说话他就微微弯下腰听,做些小声的回答,而傅观宁听了他的回答就笑了,眼睛弯弯的,折射了灯光,像星子掉进了蜜糖池子里。
那笑容比夏日的阳光还要明媚,比玻璃展柜中的钻石还要耀眼,看得温凛怔了怔。
妻子又笑了。
上一次见到妻子笑,还是在他逗鹦鹉说话的时候。
可是对鹦鹉的笑和对一个男人的笑哪里一样?而且这里不是别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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