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走过小饭店的人都行色匆匆,为那即将到来的某一天而忙碌着。欧阳羽柔也很忙,可每天都能挤出两三个小时来小面馆里赖着。用她的话说是因为这里是小片子最不爱来的地方。
“你不上课吗?”某次,老板终于想起小姑娘还有个学生的身份,大学生。
“学校最近也在准备呢,没课。”小姑娘得了什么大道理般的理直气壮。
反正小姑娘来面馆从来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老板也就无所谓了。除非小姑娘是来吃饭,老板基本还是过着自己的无所事事的日子。
天的颜色基本已经稳定下来,湛蓝湛蓝的。起初还觉得那颜色太深,深得扎眼,但经过两天之后,那颜色也就看得顺眼了。
天没什么可看的,老板就开始看街上的人。
这几天,斜对面的诊所显得格外热闹。现在每天最少也有两个准转生宿主来接受检测,然后自然又有最少两个黑包裹被抬出来。估计是因为接受检测的人多了,不便再将死人随意丢弃,街上关于死者死相的传闻也少了。这个变化从老乞丐那里能得到最直接的反应。老乞丐自从那次卖给老板五个积分后又来了一次就再也没来过。
在这几天中,小诊所巷口的人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起初是冷冷清清的,经常是几个黑衣人开着辆遮挡严实的黑车把个俊美少年领来,送进去。黑车如同灵车一般停在小巷口等上十几二十个小时再把一个黑色包裹搬上车扬长而去。
后来,小巷口外渐渐多了些花枝招展的少女。她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一眼黑车少年的最后一个回眸。那些清澈的眸子,或是凄凉或是喜悦,总能赢得少女们的一片尖叫,当然还有十几二十个小时之后的唏嘘抽泣。老板甚至经常在那群花枝招展中看见欧阳羽柔的身影。不过欧阳小姑娘心态很好,真就是个纯粹来看热闹的。美少年回眸的时候她跟着高声尖叫,可少年变成一个包裹时又变成了完一个吃瓜群众。
又是平常的一天,小饭店的生意如常的平淡。傍晚小面馆迎来了客流高峰但也不过零零散散的几桌,老板忙碌却应付得游刃有余,节奏刚刚好。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已经是下午七点,正在老板准备搬出他的板凳继续看人的时候,小小的饭店却涌进来了一群人。那群人还分了两拨,一拨四个,一拨五个。两拨人似乎还有矛盾,一进门就眉来眼去,火花带闪电的。
老板看出他们的杀意便向将两拨人分开,可两拨人偏偏都选了靠窗的位置,而且好巧不巧,小店实在太小,窗边仅有两桌,而且还是挨得很近的那种。
老板将两分菜单丢在两个桌子上,让他们点菜。两桌人竟然都愣了一下,疑惑的小眼神望向老板,那意思仿佛是再说:谁说我们是来吃饭的。但几秒之后似乎又反应过来这是饭馆,便又故作镇定地看起菜谱来。
结果,两桌一共九个人,一共就要了一盘花生米和两壶茶水。
老板懒散,甚至有点儿巴不得自己店里没生意。可遇到这种客户老板还是不由得在心里鄙夷了一下。
不过鄙夷之后他又油然而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两桌人,人守一个茶杯,那种厚厚的,摔在地上都能把底板砸出个坑的粗瓷茶杯。看他们握茶杯那股子狠劲儿,茶杯质量稍微次点儿还真能给握碎了。但这还不是重点,老板真担心他们会在某一刻把茶杯当成了行凶的武器,就像路边碎砖头那种武器。
为了自家财产的安,老板难得主动跟客人寒暄了几句。
“几位在哪儿发财?”语气有些生硬,但已经是老板的超常发挥。
两桌人眉来眼去之后,都把眼神转向了窗外。被问的一桌也根本没人回头。
“没发财。”也不知道是哪颗脑袋发出了这么个声音。
“杯子一个两块。”老板只能硬生生地撂下这么句提醒,自顾自去门口看人了。
此时的巷口阴影里正停着一辆灵车一般的黑车,幽灵一般。被检测的人是早上进去的,老板记得那是个帅的没什么特点的小伙子,进去之前的回眸一笑是忧郁型的。
几个黑西服负手立在巷口,脚与肩同宽。即便隔了一条街和很多行人,老板还是能感觉到那黑西服给自己的威慑感。
老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把身子稍稍后仰,窗口的两桌人果然正在对着对面那个小巷子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