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挂着的风铃清脆响起,丁若羽也惊得一骨碌爬起身来。
她和衣睡在一间简洁典雅的卧房,拨开门口的垂珠,那道青衣的身影仍伏在案前,似是一夜未眠。
她刚挪了两步,离泓便起身,模样看上去没有半点疲惫。他走上前,抬手拨了拨她鬓角长发。
“我……”丁若羽这才发现自己披头散发就出来了。
“已快午时了。”离泓道,“你们卯时开始训练。”
丁若羽呆呆望着他,胡乱地将头发盘在顶上,乱糟糟一团就要冲出去。
离泓拉住她手腕,笑了起来:“我替你请了假,说你在我这儿过的夜。”
丁若羽闻言刚松了口气,又立时变了脸色。
“什么意思?”她快要石化了。
“事实。”离泓道,“对外我们是兄妹,眼下只怕整个巫教都知道我有了你这个拖油瓶。”
丁若羽便又问:“对内呢?”
这孩子说起话来时常笨口拙舌,又时常叫人措手不及,离泓只是叹息,拆了她的发髻,轻声责备道:“你看你如此邋遢,哪还像个姑娘家?”
听到他这么说,她反而觉得心里头氤开暖意。
离泓给她绾了个妇人头,换上平民女子的装束,自己也着了身普通的长衫,牵着她自偏僻后门出了死士营,坐上马车来到烈火城最繁华的市肆。
“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逛市肆。”丁若羽平时性情冷冷淡淡,此刻眼睛都发了光。
她到处走到处看,活似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野丫头,走到小摊子前看着那些精致的小玩意儿,却摸都不敢摸一下。
“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我有银子。”离泓无奈道。
丁若羽回眸看他,摇了摇头。
一畔的摊主便不高兴了:“不是我说你们,明明是夫妻俩,还如此计较!”
每每遇到这种情况,丁若羽都会跟傻子似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离泓也乐得不去解释,随意拣了只装着香草的小琉璃瓶塞进丁若羽手中,给了那摊主一锭碎银。
这些做工精巧的小东西,她可是流连了很久。
两人来到一家东瀛人开的小茶馆,点了红豆丸子和花茶。
见丁若羽不一会儿就吃了一整盘丸子,离泓看着自己手上的才咬了一口,直接叫老板再上了一盘。
“你爱吃甜的?”他笑道。
丁若羽塞了一嘴的,半晌才灌下一杯茶,顺了顺气道:“没特别喜欢,只是饿了。”
“若要回丁家,除了变强,还得再学学礼仪。”离泓说得严肃,神情却极是散漫。
丁若羽瞟了他一眼:“我都会,但觉得在你面前没必要那样。”
“你这是拿我当自己人了?”离泓双眸弯起,笑得比红豆丸子还甜。
“一直都是。”丁若羽心一慌不敢看他,垂下头轻声道,小小地咬了口丸子。她的举止一下子斯文起来,仿佛转瞬间换了个人。
“迎春楼新来了个戏班子,要不要去听听?”离泓问她。
丁若羽直点头,也顾不上吃了。
路上,却撞见了不速之客。
乱七八糟的路边摊上,一大群系着雪白披风的高大汉子呼啦啦冲上来将两人围在正中,又开了个口子,让一名锦衣男子不疾不徐走了进来。
离泓牵着丁若羽,让她躲在自己身后,望着笑眯眯走来的那人直接翻了个白眼。
“这儿可是炎国。”他面上也冷了下来。
“都散开,干什么呢你们?”来人训斥手下,侧过身多瞧了丁若羽一眼奇道,“她是你侍妾?”
“是。”离泓冷冷淡淡。
丁若羽惊得差点把他的手心给掐出血来。
来人见她姿色平庸,也没有起太大兴趣,回头看了看,仍是在笑着:“你们这是要去看戏?”
“这么明目张胆地在炎国大街上走动,燕祀给你的权利不小。”离泓忽然也笑了。
“一起?”来人正是雪国祭司岁寒,他指了指不远处华灯初上的迎春楼,碧绿的眸子明亮清澈,如同微微起了涟漪的星湖。
“无妨。”离泓便同他并肩而行,两人大步走在前,皆是身材挺拔俊雅绝伦的人物,引得路人纷纷驻足回望。
丁若羽跟在后面尴尬至极,垂着头一路小跑才能赶上他们的步伐,似个毫无存在感的小丫鬟。
大戏开唱,说的是个替父从军的女将。丁若羽抓了把瓜子,在旁边嗑得小心翼翼诚惶诚恐。旁边离泓和岁寒的注意力也不在戏台上,两人轻声交谈着什么,看上去倒像关系颇好的朋友。
丁若羽程竖着耳朵听两人对话,无非是两地的风土人情。说着说着,岁寒拿折扇指着戏台讶异道:“这武旦怎么突然换人了?”
离泓也看了过去,就在这瞬间,台上武旦甩出一大把梨花针,直刺向他和岁寒。
“呼”的一声,岁寒手中折扇打开,他起身轻轻一晃,便将那片毒针尽数拂落。大堂外冲上来几名手下,出手迅疾,将那戏子拿下,押到他们面前。
迎春楼众看客惊叫连连、四处逃窜,撞翻了桌子,茶水洒了一地。
“这儿可是炎国!”岁寒语调夸张地复述了一遍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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