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到半夜,周二郎又往火塘里加了几根枯柴。
谷中雾气早生,此时已在火光照映下隐约能见,橘红色雾气缓缓涌动。
周七魂游周边确认无危险后回到躯体,想要苏醒带两个哥哥走夜路去抱犊寨,可控制不住,陷入了昏沉大睡。
至晨间时,谷中雾岚白蒙蒙一片,能见度只有五六步。
周七被冻醒,身侧躺着二哥,五哥抱膝坐在自己面前,脸蒙在膝上,似乎值夜的五郎也睡着了。
周七一骨碌翻身起来,五郎察觉:“七郎?”
他一起身,紧挨着的周二身边露出空档,本就睡的浅,受了凉风又听五郎开口,周二也就睁开眼打量四周。
“哥,我又梦到金甲神人了。”
周七搓搓手,搭在火塘余烬上:“神人说昨夜有妖道欲害我们兄弟,已被他杀散……并让咱们快去张地主家,张地主会招待我们兄弟三人。”
周五神情惊异,周二翻身而起,深吸一口湿润、清凉的空气:“当真?”
“不敢有假,真梦到了金甲神人。”
周七眼珠上翻似在回忆:“神人还说昨天要害我们的是闻香教的人,还说闻香教将要造反。”
周五扭头去看周二:“哥,要不咱们去抱犊寨看看?”
本就没多少干粮,昨夜入睡前连那条毒蛇都烤了吃,不管以后藏在山谷里度日,又或者是远逃外地避难,今日一早都要返回土门村采购物资。尤其是老娘留下的老婆本,必须挖出来。
“走。”
周二本就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抄起一侧立着挡风的背篓,五郎也背上他的破旧背篓,周七则将撒袋斜绑在背上,各拄一根木棍在雾中摸索前进,没走十几步裤腿、布鞋让被露水打湿。
途径小木屋处时,兄弟三人特意往林中察看,小木匠三人尸体处只留下腐臭气味、紫黑血迹外,还有猛兽搏斗痕迹,三人尸体都已不在了,留有明显的拖曳痕迹。
“谷中恶兽吃了这三人想必也吃饱了,才没来扰我兄弟三人。”
周二郎面有余悸:“下回决不能轻易过夜,实在凶险。谷中兽类猖獗,我兄弟三人也有了说辞。”
五郎打量左右竖耳倾听,语气轻柔:“哥你不会想和曹木匠打官司吧?官字两张口,咱跟曹木匠打官司掏的钱没人家多,县太爷才不管有无猛兽食人,人家只帮钱多的说话。再说了,曹木匠他敢和咱兄弟打官司?”
“也对,曹家根子不干净,不敢见官。”
周二郎哼笑两声,不无感慨:“可也说不准,人家是闻香教的大传头,又不是白莲逆匪的大传头,怎么不敢见官?”
也对,现在曹木匠报官,官府也不可能处置曹木匠,要处置的话早就处置了。
再无言语,三人警惕走在林间小路,未过几时又遇到一具残尸。
周二郎握棍挑拨残尸身上衣物,不是小木匠三人的,还从尸体下翻出血渍浸泡的钱包来,不远处还有一口雁翎刀。
锦绣的钱包,血渍浸泡看不出原有的花色,周二郎解开后倒出一把碎银子、铜钱,他露出一个勉强笑容:“兴许七郎说得对,昨夜神人救了我兄弟三人的命。”
周五郎又找出一份血液浸泡后的户帖,周二郎翻开不由眯眼,这不是民籍户帖,是军籍户帖,他皱眉:“真定卫杨家屯小旗……闻香教比咱想的还难缠。”
自始至终周七都无言语,周二郎收好这副干枯血液凝结的户帖,兄弟三向南天门攀登。
再从这里看山谷,鹿泉谷内白蒙蒙一片什么都不到,绿色密林、白云佛洞、莲花寺、四围峭壁,都被舒卷涌动的雾气遮蔽。
仿佛,这里真的就是南天门,站在云巅一样。
就因这南天门奇景,隔三差五常有人闻名而来。
随后是崎岖山石小路,能见度稍稍扩展也不过七八步,兄弟三缓缓下坡,坡下见一具摔死裂颅的壮年男子,周二郎上前搜了钱袋、户帖,果然还是真定卫杨家屯百户所的军户。
抱犊寨,张地主家门前,此时淡薄雾气弥漫在周边,四周看不到人影,只听到院中犬吠激烈。
周二郎敲响大门,未听到脚步声,就听门缝传来声音:“来者何人?”
“土门村周二郎,带舍弟二人前来拜访。”
门闩拉开,黑眼圈的张地主神情释然,展臂:“三位壮士快快入内。”
临关门,张地主还探头观察外面,见晨间无人才把门重新关上。
他引周家三兄弟到厅堂,见周二郎、五郎有仓促、不适应之色,就温声安慰:“诸位义士莫要见外,我等同受尊神庇护,是有缘之人,本就该亲近如一家。”
见接头顺利,周七坐在下首太师椅上,两手搭在扶手,仰头闭目长舒一口闷气。
五郎放下背篓坐在他对面,上首两个位置张地主与周二郎一左一右入座,张地主多打量两眼周七,随即问:“昨夜之事,周义士知晓多少?”
“张公,昨夜之事周某一无所知,但要说说昨日之事。”
周二郎简单叙述自己兄弟三人识破阴谋伏杀小木匠等人事迹,最后总结:“三人尸体已在夜中被猛兽拖走食尽,来抱犊寨途中,我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