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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负手立于殿门前,神色阴霾地望住了自己的寝宫片刻,而后回身,脸上的神情已变得磊落,目光缓缓地落到了顾析的身上。
这样的目光虽已收敛了锋锐,却仍然能让人察觉到了那若有似无的针芒入背之感。若是常人自会感到惶恐不安,身如抖糠,然而这个人是顾析,他脸上的恬淡微笑始终未曾变更,从容地踏上前了一步,朝他优雅地作礼后,淡淡地道:“请陛下准许在下入寝宫中察看‘鬼魂’的踪迹。”
“你当真能驱鬼?”徐公公忍不住眯了他一眼,语气中极为不屑地道:“连一群和尚也无法驱散这作崇的阴魂。”
“公公如何断定这当真就是阴魂作崇?难道已亲眼瞧见那阴魂不散的鬼魅了么?”顾析唇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浅笑,声音轻柔,而近似质问的话却是让徐公公哑口无言,鬼魂他确实没有亲眼所见,总不能睁眼说瞎话,当面欺君,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徐公公被他说的讷讷无语,瞪住顾析呆立在了一旁,暗暗地喘气。
云言珑徐徐一扬唇,笑意却并不达到了眼底,缓声道:“顾析既能破解血字之谜,必有过人的才能。”随后举手招来了两个小内侍引领着顾析进入了寝殿,并让他们跟随着听从顾析的吩咐。
直到顾析孤绝的身影投没入了那雕龙画凤的寝宫之内,楚睿容才微微地眯起了眼眸,他一直在静观其变,不想过多地掺杂进此事之中。一来是在这皇帝心思敏感的非常时期更应该独善其身,避免了嫌疑;二来是此次顾析若能再次破解鬼魂谜案他便是立了推荐之功,若然顾析不能为之,他必然要先想好了身而退之法。
此次的推荐确实存在了博弈的风险,只是在衡量功过之时他已算计了其中的利弊。若能为皇帝分担了京都陷入困境的忧虑,他往后在皇帝心中的位置自然能更进一步愈加的稳固;若无所作为,错失了这次危机的机遇,他的地位虽绝不会轻易变更,但在皇帝的心中必定会逊色了一筹,这就等于送给了别人机会。
至于顾析能否了却此事,他并不十分的担忧,他在意地只是云言瑾对此人的推崇备至,以及云言徵对此人有些不同寻常的态度。
在楚睿容的思绪微掠的瞬息间,庭院中的云言珑等人已望见顾析掀开了香炉,用圭尺挑起些许粉末放于白绢上,并不闻不嗅,只包好了放在桌面上便不予理会。他神情专注地打量起了寝宫的布置,并不理会门外人的目光,似乎眼下世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与这“夜半鬼魂现形”的传闻在这偌大的宫殿中彼此地对视了起来。夜里,寝宫自然是要关上门了,而“鬼魂”又是如何地穿越过宫门而进入室内吓人呢?
顾析随意地拿起圭尺在掌心上一下又一下地轻敲,目中的层云翻卷,将两扇宫门与窗户都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遍,然后目光就凝定在了一扇宫门的最高处。那上面有了一丁点的破损,而且正是背阴之处,若不是他的目力极佳且又有意寻找,旁人定然是不能轻易地发觉那里的糊纸有了一丝的裂口,随了他的手推动着门扉而轻轻地翕张开合了起来。
两个随行的小内侍却是一脸迷惘地顺住了他的目光看去,在其中一个人看清了他的动作让那一纸张上的裂口随之轻开时,文秀的脸上登时就渐次地现出了震惊与畏惧来。
陛下的寝宫之内,竟有破损之处,他们每日的护理打扫竟然丝毫不曾察觉,这罪责可是不轻了。
顾析没有去理会这个小内侍的苍白脸色,只将手中的圭尺举起往宫门上的木格棱条使用暗劲一下又一下地轻敲去。旁人因为距离太远了,并不能瞧清他暗劲中对门扇的颤动,但当其敲到了第五下的时候,他用圭尺在门纸上轻划开了一道缝,糊纸划破之处立即便显出了一点可疑的黑影来,顾析眼中黑漆轻凝,唇边却是缓缓地泛起了一抹释然的笑意。
庭院中的人,亦只是被他忽而慎重,忽而轻松的神色所吸引了,并未能看出他这些举动到底是有何等用意?
他将圭尺递还给身边的小内侍,轻掸了掸衣衫,袖手而出。缓步行至了皇帝的身前,微微地一笑,温和地道:“请问陛下,近日来是否夜不能寐,并且诡梦连连发生?是否还曾经在漆黑之中见过了艳蓝的鬼魂在殿中漂浮不定,却又举灯不现?宫中那些已被鬼魅附体的人,是否曾经胡言乱语,现今成了痴迷不醒的形状?”
顾析的一番话后,他瞧见了云言珑眼底闪过的震惊之色,皇帝却又很快地恢复了寻常的神态。
云言珑微微地颔首,似轻舒了一口气后,叹道:“顾析果然颇有能耐,眼下所言皆中。”他夜夜遭遇噩梦惊醒,与曾看见过了鬼魂之事,从未与谁人提起过,近日来的梦魅情状更甚,就是连太医所开的安神药也毫无用处了。而这个少年在勘察完寝宫后,竟然能种种情状便如亲眼所见的一般,其中又不知是何等的缘故了?
不远处的徐公公掠过顾析身后的目光,却似带了一丝稍显浮躁的阴郁。
云言珑本不相信鬼魅神仙的传说,但这连夜来的噩梦尤历历在目,终究是让他的心中生出了一些畏惧来。如今他看向了顾析的目光中便也有了一些的不同,脸色更是愈加的缓和道:“顾析既然能看出了这其中的蹊跷,想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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