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提就显得记仇,可陆羽声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不得不提醒他一下。
“你雇的那些工人,撞坏我玻璃,后来赔钱的事情你忘了吗?”
陆羽声垂着眼睛停顿了半秒,旋即恍然大悟,“有点印象。”
“有点印象?你自己给钱的东西都记不住。”难怪别人都说贵人多忘事。
陆羽声苦笑了一声,“他们啊,那个钱我只给了一半,他们拿不出发票,我原本是不想给的。”
听到“发票”两个字,卓皓脑浆疼,“你在税务局那儿有提成吗?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发票?”
“因为之前他们没有发票,只有收据的时候,就让材料厂那边把价格多写一点,跟我多报一点,我想不到别的法子,才和他们订下的这个规矩,见不到发票我就不给报销。”
陆羽声语气无奈,“那些农民工,看着觉得忠厚老实,你体谅他们,他们就觉得你好和弄,真要把他们都辞了,又得跟你哭惨,又得装横的,实在拿他们没办法。”
“所以那会儿他们没给我发票的时候,我怕又是合起伙来骗我,我想着没多少钱,就给了他们一半,剩下的一半,他们几个人凑的。”
陆羽声其实不傻,就是太善良了一点。
“就因为这事?”陆羽声试探性问道。
其实也不是,卓皓死鸭子嘴硬不会承认,骂骂咧咧的,“你雇的人跟你一个德行。”
陆羽声真不爱喝酒,卓皓都干下去半瓶,他中途就喝了一口,酒量也是真的不太行,一口也说话带着醉意。
他耷拉着脑袋,抠着酒瓶上的包装纸,“我本来还挺担心的…你知道我喜欢男的,会不会…”
会不会介怀。
卓皓轻笑了一声,“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喜欢男的总不能说是个男人都喜欢吧,除了对象,还有朋友呢。”
抛开他俩是同类不谈,卓皓觉得,人生本来就是各种关系拼凑起来的,喜欢男人,所以要远离所有异性恋的男人吗?
“你那个前对象…没催你走吧?”
陆羽声摇了摇头,冲卓皓笑得有点苦涩,“你可能不信,这是我第一次没听他的话。”
梁鄞冷冰冰的,性子远比外表看起来强势,他俩在一起也是陆羽声追的他。
有了这样的先天优势,他俩的恋爱关系一直都不太对等,永远是梁鄞在做决定,陆羽声在默默追随。
听到这里的时候,卓皓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么不情不愿的在一起,到底是图什么?总得是有所图吧,才能委屈自己和对方在一起。
卓皓随口问了一句,“你俩上大学就在一起了?”
“嗯,追了好久,就有一年春节,终于肯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梁鄞家里条件很不好,老家又是在外省,春运回家买到的火车票是假票,春运的火车票很紧俏,他不光买不到火车票,也没钱买第二张火车票。
陆羽声知道情况后,托人买了张火车票,就靠着这张火车票,陆羽声才把梁鄞追到手。
后来实习的时候,大部分的实习生都是在乡小实习,梁鄞跟陆羽声说他不想留在乡下,梁鄞想让陆羽声回去求他爸爸,可陆羽声和爸爸的关系很僵,最后只能找到梁鄞的导师塞包。
陆羽声家里很特殊,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是国企员工,要说家庭条件,也就比一般人家好一点,还不到能够让陆羽声一个大学生有零用钱去塞包的程度。
陆羽声有个姐姐叫陆妤琳,十八岁离家后去了深圳,有了自己的工厂,除了和父母没有交流,每月定时寄钱补贴家用,这个家里她最牵挂的就是陆羽声,感情上弥补不了的,陆妤琳只能用金钱弥补。
卓皓没想到陆羽声家庭这么复杂,陆羽声和梁鄞之间的瓜葛,他也算了听了个大概,他拍了拍陆羽声的肩膀,“你还真是个冤大头。”
比他都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