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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觉得自己只是对薛枞略微关心一些,就像他在路边捡到受伤的猫狗,也会投注比活蹦乱跳的宠物更多的目光。又正好,这人足够符合他的审美。孟南帆这样爱看漂亮事物的画家,就免不了多加留意一点。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涌起的是什么,可是心像捣碎了一样散乱,又急切地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拼凑起来。

他的失态来自于极其浅薄的同情、怜惜与愤怒,但是薛枞的,是他不能想象的东西。

又好像除了这些,还有更多说不清楚的情绪牵扯着他。甚至见到梦里薛枞屈辱地裹上裙装,宋澄对他做的那些事,第一反应却不是愤怒或者恶心。

出于对朋友的尊重,本该第一时间就移开目光,可他的视线像是死死黏住了一样。来不及唾弃自己或是进行什么更深入的思考,只是想将另一个人远远地赶出去——是异乎寻常的独占欲。

他的心很乱,才会连遮掩都不懂得了,就连珠带炮地向薛枞发问。

孟南帆天生得到的就多,命运把一切都送到手上任他挑选,所以他也习惯性地将那些多出来的好分给别人一些。

但他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心捧出来过。

如今挖空心思想要交个朋友,却被对方弃如敝履,竟然也没来得及为自己难过。

他的难过好像都分给了那个人。

又想到薛枞醒来的第一天,本就惶惶不安,还被迫见过了宋澄。

因为打一个跨国版权官司的缘故,孟南帆特意托人找了有名的律师,没想到是宋澄亲自来了。那时孟南帆还不能自如地活动,只有些模糊的感知,现在回忆起来,也能想象出薛枞该有多害怕。

他不该逼薛枞的。

如果说尚不了解就去评判一个人是傲慢且愚蠢的,那不顾对方心意地去了解他,应当是同等的傲慢与狂妄。

孟南帆最终只是装作轻描淡写地结束了与薛枞的对话。

“我对大家都是一样的。”他有些伤脑筋地撇了撇嘴,又想到薛枞并不能看到,便用很委屈的声音说道,“既然小枞不喜欢,那我以后都不问了。”

薛枞没有反驳什么。

之后几天,他们的相处又恢复了常态,薛枞对他的态度也软化很多,那场谈话就像那个晚上的梦一样了无痕迹。

孟南帆对薛枞从不设防,所有银行卡的密码都毫无保留地告诉过薛枞。但涉及自己的私事,薛枞却并不愿意用他的钱。到了急需用钱的时候,薛枞也只能从自己家入手。

他先试着拨通了自己的号码,不出意料是关机状态,就转而拨了沈安的手机。幸好沈家每个人的号码他都能记住,就随意找了个电话亭打过去。

“喂?”沈安的声音很冷淡。

“沈先生吗?”

薛枞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这通电话也只是为了试探。毕竟据路衡谦所说,薛枞的身体是被沈安照看的。他并不信任沈安,只要确认他们此时不在薛枞原本的家里就够了。

“说。”沈安显然不准备和他兜圈子,甚至都没有好奇电话那端是谁。这是他的私人号码,能找上来的陌生人,想必也是求他办事的。

薛枞直奔主题:“薛枞先生在你身边吗?”

“薛枞?”沈安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你认识他?”

他从没见过薛枞的朋友,就连这次昏迷,也只有他的老板来看过一次。

“是这样的,薛先生有一些欠费,”薛枞随意想了个理由,扯起谎来也不讲逻辑,反正沈安查不到他,就算查到了,也是素不相识的孟南帆,“之前寄了账单去他的信箱,但他没有回复。”

“他现在在医院,”沈安明显注意力集中了一些,不再是兴趣缺缺的口气,“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薛枞避开了他的后一个问题:“方便说一下医院的地址吗?”

再讨厌沈家,薛枞也是沈家长子。他被身为继承人的弟弟推下楼去昏迷不醒,连带着孟家的少爷也遭了秧,消息自然是封锁得很严密的。不过连身在现场的路衡谦都误以为是薛枞是罪魁祸首,沈家乍看之下,倒像是要包庇薛枞了。

除了在场的几个,没人知道薛枞如今在哪家疗养院,路衡谦又死活不说,以致于薛枞至今连自己的身体都没能见上一面。

薛枞不太明白沈安究竟是想干什么。

这人对他态度一向怪异,薛枞不愿与他周旋,成年之后,除了那一次,与他碰面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地址你不用管,他欠多少,算在我账上,”沈安关心的显然不是虚构的账单,“薛枞的事情,你为什么会找到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薛枞还真不知道,他又不负责任地胡编乱造:“紧急联系人这一栏,薛先生填的是你的信息。”

“紧急联系人?”沈安重复道,“你确定?”

“嗯。”

“他真的填的是我?”沈安又问了一遍。他的声音像是有些惊喜。

薛枞怀疑自己听错了,只敷衍地答了是,又随意聊了两句,沈安完没有一开始的难缠,兴致一高,竟然也不深究这通漏洞百出的电话的真实性。薛枞又套了两句话,便利落地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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