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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屈辱吗?面对侮辱的言辞、轻视的眼神与假意的关心,默默垂下头去的时候。

——没有人在意,不会难过吗?

可是统统只能咽下去。

别人看不到的伤口就不是伤口,你不哭,他们就不觉得你软弱。

薛枞忍不住去想,如果没有遭遇那场灾难,是不是本可以像路衡谦一样地肆意。

拥有明晰又简单的爱憎,对任何事都可以满不在乎——好像世界上没有东西能够成为他的阻碍。

可薛枞不一样,连恨这种情感,于他而言都是奢侈的。

他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才能得到,半点松懈都不敢再有。

路衡谦等了很久,见薛枞没有反应,就径直走到薛枞身前,推动他的轮椅,去到另一个缩在地上的歹徒身侧。

薛枞死死握住刀,那刀刃上还留着他自己的血,早已凝成了暗红色。他把刀抬起来一点,那人就捂着肚子,手脚并用地,往后爬一步。

路衡谦也不是真要薛枞去砍上一刀,见他不再是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心里的气也顺了一些,便抱着胸,站到旁边去了。

薛枞将刀举到与自己鼻尖平行的位置,透过刀尖,刚好能看到路衡谦的侧脸。

眼眸狭长,鼻梁高挺,那十分符合他性情的薄唇微微抿着,好像是在犹豫,要不要撒手走人。

路衡谦的性格里没什么柔软的部分,这次顺手帮了薛枞,也没有要让他铭记在心或者感恩戴德的意思,说不准过两天自己也就忘了。

当然更不会想到后续应该将薛枞送去医院止血包扎。

可薛枞却有更加古怪的个性。

他不去喜欢将他小心护在身后的人,偏偏要去爱一个把刀递进他掌心的人。

滴答滴答,是秒针转动的声音。

路衡谦扫了眼手机上的计时,从电话接通到现在,已经过了4分40秒。

孟南帆要做什么?

手机那头终于传来人声,带着些恍惚,却将每个字都说得很慢,令语气都莫名显得郑重了起来。

“……就到这里了。”

路衡谦还来不及反应,电话已经被薛枞掐断了。他不需要、也不敢听路衡谦的回应,哪一种回应都是与“薛枞”无关的。

听筒发出“嘟嘟”的忙音,薛枞却像是不知道对方已经没法听见了一样,自顾自地轻声道:“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曾经握住利刃,而不是如同烂泥一样、卑微地把自己藏起来。

——但我喜欢你,就到这里了。

他已经足够卑劣,用孟南帆的身体,伪装成为另一个人格,偷来了时长五分钟、只有自己知道的爱情。

又在这五分钟里,把早已错位的感情从心里毫不留情地剜出来,割裂安放。既然明知无望,就该和那些尘封的过去一样,被安静地打包封存,藏在没有人知道的角落。

痛不痛又有什么重要呢,早就习惯了不是吗。

那只戒指是薛枞送给路衡谦的,可那柄匕首,却是还给他的。

即使路衡谦永不知情,也要将一切都还给他,好像什么都从未开始过一样。

薛枞从来不懂得怎么去喜欢一个人,于是只会拙劣地模仿,把自己能做的一股脑地掏出来,捧在路衡谦眼前,像捧出他那颗鲜红的心一样。

他试着给路衡谦做饭,知道他口味刁钻,便跟着他家里的厨子,按着他的口味,一道一道地去学。在晚餐之后,也想端出一盘像样的果盘来,却始终削不出漂亮的形状,因而最终也没能端给路衡谦尝过。

他陪路衡谦一起听新闻,看电影,早上起来的时候帮他挑选领带,好像真正的情侣那样。

薛枞心里清楚,路衡谦对他露出来的软和态度,都是因为孟南帆,可他假装自己毫不在意,就渐渐对这样的隐痛无知无觉了。

一早就明白,这是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但可以预料的的伤害反而无法真正伤害到他。薛枞甚至有些坦然地,心无旁骛地去完成这件事,仿佛了却心中的这一点点遗憾,此后就能够安然地孤独下去。

被逼着苦练的芭蕾竟成了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它是薛枞从未开始的爱情里,最华丽的一场落幕。

即使腿废了,鉴赏能力却还在,他邀请了最顶尖的舞团,把最盛大而圆满的感情呈现给路衡谦看,让他坐在剧院视角最好的位置,看男女主角如何摒除误会,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可薛枞程都在剧院的二楼,正好被那具阳台后的木偶挡在身后。

他不过是这一场大戏里的配角,不配出声,也无法选择。

也不是没有过自我鄙夷。可从许多年前起,薛枞的安感就只能来源于自己的付出,好像除了把自己掏空掏尽一样地奉献出来,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到最后,竟不需要对方的回应,就惦念着离开了。

把期待缓慢地杀死,是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学会的事情,如今也是熟能生巧。

路衡谦回拨了几次,可薛枞早就将手机关机。

从幕布之后,可以看到路衡谦举目四望的模样,可薛枞也只默默看了一眼,就退回了后台。休息室的灯都关了,薛枞就这样靠坐在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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