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之后,心里的那团火也似乎跟着烧尽了。
薛枞在原地等了很久,久到暮色四合,才想到应该重新去买一束花,之前选好的那束,早就在争执里摔到了地面,揉进了泥土里。
薛枞神思不属地抱着挑好的花,慢吞吞从花店出来。他没料到宋澄竟然这么好打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出其他手段来折磨自己,却忽然听到身边响起犹豫的、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声音。
“小枞?”
他回过头去。
“真的是你。”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孟南帆加快脚步,“上次电话里没能详细聊聊,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
准确来说,高中之后就没再见过。孟南帆大学去了国外,工作之后又辗转了几个国家,刚高考完的时候试着联系过薛枞几次,可对方不领情,渐渐也就淡了。
细想起来,还替他带过很长时间的饭,可这人不太领情,孟南帆纯属自讨没趣。要说孟南帆的人缘实在好得过分,也从不特意去记帮过谁,对薛枞的印象已经算是极深的,但也抵不住薛枞油盐不进。
前几天接到薛枞的电话,还让孟南帆有些反应不过来,偶然和路衡谦聊起,路衡谦却摆出副异常严肃的态度。
“你还记得,是他推你下楼的吗?”
“谁,小枞?”孟南帆一头雾水,不知道路衡谦的话题为什么扯到这么远,“我是看有人摔下去,顺手拉了一把……原来那时候,我拉住的是他吗?”
见路衡谦眉头紧蹙,孟南帆觉得奇怪:“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路衡谦神色莫测,揉了揉眉心,显出几分心力交瘁的模样来,看上去倒与前几天问他“记不记得说过什么”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难怪他打电话给我。”孟南帆联系前后,这才恍然大悟,“还主动关心我。”
路衡谦瞥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孟南帆也懒得去追问,他总觉得路衡谦这段时间不太正常,之前还煞有介事地认定孟南帆人格分裂。被孟南帆本人坚决否认之后,又不再提了。
此刻再见到薛枞,和孟南帆记忆里的模样其实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本就冷厉的线条变得更加清晰,神色中曾有的稚气被沉淀的时间一点点修正,像是陈年的凉玉,也透出符合年龄的成熟与坚韧来,多了几分光华内敛的意思。
孟南帆注意到他手臂上的创口贴,那是薛枞将宋澄赶走之后,草草替自己收拾的。
“要去医院看一下吗?”
“不用。”薛枞有些脱力,声音放得很低。
“嗯?”孟南帆没有听清。
薛枞于是摇了摇头。
“那我——”
却有人从背后伸出一只胳膊,攀住了孟南帆的肩膀:“等等啊。”
那人负气又撒娇地赖在他身上:“走那么快干什么。”
薛枞之前看到孟南帆身边跟着一个男孩,没想到他们是一同出行的。
“站好,”孟南帆把那男孩的胳膊支开,却笑着递给他一包纸巾,“擦一擦,都滴到我身上了。”
男孩瘦瘦高高,树懒一样挂在孟南帆背后,这下站到孟南帆身边,薛枞才看清他的样貌。眉清目秀的一张脸,二十出头的年纪。
他嘴里叼着啃了一半的甜筒,摊开手掌,手指和掌心都沾了些快要融化的冰激凌:“不方便,你帮我拿嘛。”
孟南帆又将纸巾从包装袋里抽出来给他。
男孩一把接过来,咧开嘴一笑:“谢谢啦。”
他笑起来的时候露出几颗牙齿,是很感染人的开怀模样。
孟南帆的眼光非常柔和,也弯起嘴角,对着他笑了一下。
薛枞看着他们动作,只沉默地待在一边。
男孩将自己收拾干净之后,才勾起手指,去牵孟南帆的手:“不介绍一下吗?”
孟南帆看向薛枞,他不确定按薛枞的性格,愿不愿意与这样一个陌生人打交道。
果然,薛枞对他点头示意,手却移到了轮椅的扶手:“我先走了。”
“啊,”孟南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那男孩先行开口,“是他。”
“你们认识?”孟南帆诧异道。
“不是,”男孩摆摆脑袋,将声音压低了一点,微微踮脚,附在孟南帆的耳边,“之前他跟人吵架,围了好大一圈人……不知道怎么回事。”
薛枞瞥他一眼。
男孩往孟南帆背后躲了躲:“他好凶。”
孟南帆将他牵出来,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别乱说话,怎么一点礼貌也没有。”
又对着薛枞,代替他道歉:“小煜不太成熟,说话都不经过大脑,没什么恶意。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薛枞其实并不在乎这种程度的“恶意”。
他只是在潜移默化中,习惯了孟南帆亲密无间地与他耳语,竟一时忘了,回到原本的轨迹之后,他们都有各自并不相交的生活,也有不同的、纳入自己保护圈里的人。
“好吧好吧,”男孩见状,垂下头站到薛枞面前,妥协道,“是我错了,我乱说话,以貌取人,以偏概,你别生气,等会儿南帆哥又不理我了。”
见薛枞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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