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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眼神却是懵懂的,孟南帆对着他笑了笑,才发现薛枞根本是没睡醒,只无意识地看向他。几秒钟之后,才彻底清醒过来,眼底又聚拢了沉郁的黑,漠然瞥了一眼孟南帆,就转过头去。

孟南帆已经习惯他这样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去吃饭吧。”孟南帆没有食言,薛枞不愿跟他去自己家里,就每天让人送两份饭过来。

薛枞拒绝了很多次,孟南帆还是不依不饶,见薛枞不吃,就把精心准备的饭菜倒掉,到后来薛枞也就默默答应下来。

“……等等。”

孟南帆正准备替薛枞推动轮椅,就听他阻止道。

靠过去一看,却见他拿出手机,不知在捣鼓什么。

察觉到孟南帆的视线,他将屏幕移开,反扣在桌上,但没放稳,手机摔到水泥地面,手机壳和机身都被砸得分离开来。

孟南帆本来以为他是在玩游戏,余光一扫,却意外地只看到短信的发送界面。

看不清写了什么,只隐约看得出,对话栏的文字都在右侧,对方根本没有回复过。

不知道有谁值得薛枞这么殷勤。

孟南帆还在思考着,就看到薛枞弯下身子,想要把手机捡起来。他能动弹的只有上半身,这个捡拾的动作完成起来就不那么容易。

孟南帆认命地伸手替他去捡。

反正和这个人在一起,小少爷就成了保姆命,而且被伺候的那一位还不肯赏个好脸色。

随着滑落的手机壳一起掉下去的,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孟南帆刚拿在手上,就被薛枞劈手夺了过去。

像是薛枞七八岁的时候,小小的一个。留着柔顺的短发,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刚哭过的样子。五官已经看得出十分精致,又因为年纪小,比现在要圆润许多。

眼角……好像有一颗痣?

孟南帆没能看得分明,只好又看一眼薛枞本人,但刚刚睡得有些蓬乱的刘海垂落下来,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孟南帆只好放弃求证,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只是,薛枞怎么看也不是自恋的人,何以这么宝贝自己的旧照,简直是耐人寻味。

食堂的人仍然很多,孟南帆觉得不方便,就把薛枞推到花坛旁边的空地上。

他拿出两个保温盒,递给薛枞一个,就恹恹地坐在旁边。正午的太阳很毒,他的额头都渗出汗来。

心里就忍不住想着,是挺麻烦的,又热又累,旁边立着薛枞这座移动冰山也降不了温,根本没食欲。

可等到薛枞认认真真吃完饭,自己去把饭盒洗了,递回他手里,还一本正经地道了谢,孟南帆就觉得心情似乎又轻快了一点。

不过这种类似投食的兴趣并没有持续太久,孟南帆的耐心耗尽,也就撤了。薛枞好像也在等着这一天。所以某一次午餐时,孟南帆没再来找他,他就很自然地回归了从前独来独往的生活。

临近高三,孟南帆留在学校的时间也渐渐减少,他忙着参加各种比赛,又要准备作品集。等心仪院校的offer终于到手,才又带着闲情逸致回来高中上课。

他纯粹是闲得慌,才心血来潮地回到班里。

孟南帆没事干,就让老师调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像听评书似的听课,有灵感时涂涂画画,更多时候是在发呆。

老师对他这种闲散人员扰乱军心的行为,也批评不得,只能又把班里的杂事都推给他。

孟南帆笑纳了锁门的任务。

他等着班里的同学一个个走完,结果快到十二点了,薛枞还坐在那里。

他打着哈欠去到薛枞身边,充当人工报时器:“十一点四十五了哦,小枞。”

混熟之后,他都是这么称呼薛枞的。

薛枞的眼睛都没离开课本,只伸出左手:“钥匙。”

孟南帆哭笑不得。

他都快忘了这人的性格是多么乖僻了。

把钥匙放进薛枞掌心,他想了想,却没有离开,而是回到自己的座位,像以前那样,遥遥打量起这位捂不热的同学来。

以孟南帆练习过无数人体而磨炼得相当严苛的审美来看,薛枞面部的轮廓绝对称得上是无可挑剔。但留给他印象最深的,却是这人埋头睡觉的模样——只留下黑乎乎的后脑勺对着他。

可现在薛枞似乎连睡觉的时间都几乎没有了。

他看书的时候,背脊也是挺直的,像一个漂亮的雕塑。

从同样的角度看过去,仍然是线条流畅而稍显紧绷的侧脸,却因为专注,显出些不同来。那些过于锋利的东西,都在微垂的眼帘里沉淀下去。白炽灯光打在身上,让他的肤色更白,又反射出盈盈的柔光。

据说薛枞的母亲是国外某个芭蕾舞团的首席,想来容貌也是出众的,也不知道薛枞是不是遗传自她。

等薛枞起身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孟南帆并没有走。

“我锁门了。”薛枞对他晃了晃钥匙。

孟南帆点点头。

他留下来,也是因为想到之前那一次,他还缠着薛枞的时候,目睹过他和他弟弟夜里被人抢劫的事情。

“一起走吧。”孟南帆在门口等他,顺便看着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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