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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南帆不可能将薛枞的存在告诉他,也并不想骗他,只推托到:“最近很累,精神不太好。”

路衡谦皱了皱眉:“去看一下精神科的医生吧。”

“嗯……看过了,”孟南帆却受了他的启发,玩笑似的试探道,“好像是说,我的身体里,多了一个人格。”

他以为路衡谦会反驳,甚至都想好了可能的说辞,无非就是觉得他太过儿戏,不把身体当回事。

可是路衡谦却像是默认了这个事实:“能治吗?”

“应该能,”孟南帆没想到能骗过他,越发敷衍,“你先别管了。”

“我让人问问,”路衡谦的眉头皱得更凶,“找最好的医生。”

“哪里用得着,”孟南帆笑了笑,“我的人脉又不输给你。而且这种事情,我也是需要隐私的。”

他话音一转:“你就这么信了?”

“我本来也有所怀疑。”路衡谦丝毫不知道自己被耍得团团转,一个无神论者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猜想也止步于此了。

“你的另一个人格,”他斟酌了一下,“不太一样。”

“你分得出来?”

“嗯。”

“怎么分?”孟南帆是见识了薛枞对路衡谦种种的不同,才想到要摸清他的态度,“我也挺好奇,毕竟他做的事我没法都知道——要不,你说来听听?”

“……比较冷淡。”路衡谦能说出口的,也就是这些。

孟南帆不依不饶:“一点实感也没有。”

路衡谦沉吟片刻,在他脑海里出现的是一张冷肃的面孔,与从前的孟南帆气质上称得上南辕北辙,可却出奇地心思细腻。

他的房间总是收拾得井井有条,甚至连品味都跟自己类似一些,偏好沉闷的暗色和简约的风格,而不是充满生命力的鲜艳色泽。

他有时候会下厨,从最开始勉强能入口,到现在已经有了几道拿手的,勉强算是色香味俱,还有不断进步的趋势。

他会在路衡谦随手打开一些很枯燥的财经新闻时,坐在沙发上,陪他一起听,等到路衡谦回到卧室,才会去自己的房间洗漱睡下。

他从不会先挂断电话。路衡谦有一次通话之后忘了掐断,等过了一阵子再用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对方仍然在等他。

他还很讨厌别人的触碰。

……

可是路衡谦并不知道要怎么将这些琐碎的小事,对着孟南帆的脸说出口。

“总之,就是不太一样。”

孟南帆见他神色,心里一突,竟生出些不妙的预感。

果然,路衡谦的下一句话是:“挺好的,你的另一个人格。”

“是吗?可是他会消失,”孟南帆的笑容渐渐失去温度,“医生说,治疗完成后,他总会消失的。别打他的主意。”

“不都是你,”路衡谦却没有放在心上,“治好就行。”

忙完画展的各项事宜,孟南帆也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薛枞想到几天前,这人懒洋洋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边上,裹着毛毯吃零食的样子,也就只当他累得很了,需要休息。

可替他收拾完一轮随手乱扔的包装袋之后,冰箱里的膨化食品却不再减少了。

意识到这几天孟南帆压根没有出现,薛枞不免有些担心——从来都是孟南帆单向地找他聊天,他却没法联系得上对方。

“孟南帆?”

他试着叫了几次,可没有那个笑意吟吟的声音再回应他。

薛枞罕见地失眠了。

即使在十点准时把自己裹进被窝里,熄灭所有的光线,闭合双眼,也没有一丁点睡意。

他是无论如何也想活下来的人,可当天平的两端是他与孟南帆,这一次,连薛枞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才是应当消失的那一个。

他从前不明白孟家的小少爷有哪里值得人见人爱,现在却莫名能够理解,为什么许多人与孟南帆攀谈的时候,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温柔下来。

忧虑过甚导致的是,房间里的布置一点点发生了变化,薛枞也没太放在心上。

直到某天清晨,薛枞醒来,与一只浅灰的大海豚面面相觑。他的后脑勺陷进了海豚柔软的腹部,后颈被它的尾巴松松圈住。薛枞睡眼惺忪,感觉到身边还有些软绵绵的物件,随手一挥,又滚落下去毛茸茸的好几团。

他彻底醒了。

“孟南帆。”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搞的鬼,薛枞被一堆毛绒玩具包围着,声音里都是压抑的怒气。

“既然要长住嘛……”孟南帆无辜地解释,“阿衡家里的客房,跟他的人一样死板。”

见薛枞没有特别反感的意思,又积极补充道:“冷冰冰的,不适合居住。”

孟南帆观察过,薛枞睡觉时,总是把身体蜷得很紧,双臂缩在胸前,那样子活像是有冰块在衣领里化掉一样,暖气开得再足也不管用。

他无法给薛枞一个拥抱,却也见不得他这么孤零零地将自己团起来。

薛枞没搭理他。下床的时候,还不小心踢倒了一只胖乎乎的小熊。他的脑子有些乱,惊喜和恐惧交织着,对薛枞而言,是很不合常理的情绪。

绕过一堆狼藉,他径直去卫生间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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