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得十分细致,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佳肴,竟然格外地严肃认真。
就好像……
就好像活着,对他而言,是一件特别美好神圣的事情。
路衡谦察觉到自己的思绪实在是飘得过于渺远又可笑,在对方停下筷子的时候,问道:“好吃吗?”
薛枞垂首看向空了一半的水煮白菜,思考了一瞬,抬头的时候,路衡谦仿佛从他的神态里读出了“如果不是我已经吃过了就给你尝尝吧”的遗憾神色。
路衡谦一点也不遗憾,他敬谢不敏,只得令好友打消这个念头:“你真觉得好吃?”
就差补上一句:“南帆别吃了,家里有厨师。”
薛枞好像终于明白了他的潜台词,语气也有一瞬的尴尬:“……能吃。”
路衡谦见他这样,却像是自己做了多大错事。他这两天是真的觉得孟南帆金尊玉贵,一个烦恼的眼神砸过来就能让他紧张兮兮,于是忙不迭补充:“我是说,很好吃。”
又连忙去厨房又盛了满满一碗:“真的。”
薛枞是真的没有见过他这一面,唇边绽开一点笑意,然后像是怎么也止不住一般,笑痕逐渐扩大,只轻声道:“不用。我知道。”
他这次没有再不留神将“我习惯了”说出口,便低下头去。
可那弯弯的笑眼里,像是有着是藏不住的苦涩意味。
路衡谦蓦地觉得,这一幕像是过于安静,安静到荒谬的地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从这混乱的一顿晚餐中得出了这番结论。
或许因为醒来后的孟南帆,总是显得特别沉默。就连方才的笑容,也没能让他找到熟悉的感觉。他猜想,是因为对眼前这人欠了天大的人情,而不自觉地多虑了。
这个从三岁开始就与自己竹马相伴的好友,同他一般地家世优渥,甚至可以称得上显赫,又难得地父母恩爱,家庭和睦。这一路以来,连算得上波折的事也数不出几件,是无论如何,也不至露出如此沉重、压抑到令人心疼的神色。
他在人群中总是闪闪发光,他的笑容和他的才华一样耀眼。
可如今却沉静得出奇。
路衡谦带着这股难以言明的探寻,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对面的好友。这人吃饭时几乎不会发出声音,连筷子偶尔触碰到餐具的声音都轻得惊人,脸上罕见的没有任何表情。大概得益于孟南帆五官的柔和,这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只会让人觉出些许忧郁,而不是冷漠。
他所不知道的是,即使饭局里最孤僻的那个人,也仍然是身在局中的人。那种安静是被喧闹又温暖的烟火气所衬托出的。
而有一些人的安静,是彻彻底底的隔离,是绝不会有人可以探之一二的死寂。
就如同他从未放在眼中的薛枞,从很多年前起,他的世界,早已是真正的静阒无声。
是十几年如一日的死寂沉闷。
活着不过是为了祭奠一个死人,用这条残喘的生命去凭吊一个故人。
很多年很多年,他都这样一个人生活过来,早就不奢求什么,遇到想要的,便躲得越远。
如此心思,生而幸福的人,是不必费神去理解的。
薛枞看着眼前之人深邃的眉眼,暖黄色的灯光落入他的瞳孔,仿佛冷凝的霜雪被夕阳余光所化开,宽松的家居服让他在这如梦一般的画卷里显得尤为真实。
这个画面,他记得就可以。薛枞所求本就不多,如今有这一时一刻,便很满足。
即使这片刻时光也是偷来的。
而薛枞所不知道的是,路衡谦冷眼瞧着这满桌无法入口的食物,脑中升起的诡异念头竟然是:和孟南帆待在一起,每天吃点清粥白菜,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这顿说不上成功的晚餐在两人无法同步的脑回路中结束了,薛枞的身体并没有完康复,很早就回了房间。
他在睡梦中止不住地战栗,似乎有人扼紧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喃着什么。
倾倒的烛泪一滴一滴淌下来,烧灼着他的皮肤,仿若再一次置身火海的惊惧令他不断地挣扎,却又被人一次又一次地压制着,动弹不得。
似笑非笑的薄唇,扬起一个恶意又狠毒的笑容,像是淬了毒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开:“小枞。”
十分怜惜似的,他碰了碰薛枞锁骨间,还未结痂的一小块伤口,又忽然发狠地狠狠咬下,将它粗暴地撕扯开来。
薛枞感受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可他喉咙被扼住,发不出声音,只能怔怔望着那人沾染了鲜血的双唇,它一开一合,又唤了一声:“小枞。”
这一声温柔至极。
只有薛枞能明白这个名字对他意味着什么,难以出声的他,只能徒劳地张了张嘴:“对不起……”
那人松了他的脖子,转瞬间却更加暴戾:“你闭嘴!”
长时间的折磨让薛枞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他好像又被丢进了浓烟滚滚的房间,氧气渐渐消失殆尽。
他的头脑一片昏沉,却仍然不住地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
在近乎窒息的时候,雾散云开一般,那个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准确来说,是一个近日来,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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