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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形成了调节反射,他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试图唤起那个人。
“孟南帆?”
此刻没有人再回答了,薛枞的心脏狂跳不止。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像是第一次从这个身体里醒来时一样,似乎周遭都是未知,都是危险。他已经有些草木皆兵。
孟南帆的家乱得实在不太像话,他跌跌撞撞站起来,找到浴室,才确认自己仍然在孟南帆的身体里。
洗手台上压着一张字条,上面是一连串的密码,有家里的、银行卡的,还有各种钥匙的存放地点。
这是——留给他的吗?
字条的反面像是也有字迹,薛枞将它翻转过来,其上有些潦草地写着几个字:“留在这里,别去找他。”
第二行还有更模糊的几笔,薛枞仔细辨认,似乎是:“暂时睡了。”
字很漂亮,应该是孟南帆的。
薛枞猜测,他使用了身体之后,可能过度疲倦,只能沉睡。但他留下的这些,未免也太——
太不设防了一些。
薛枞有些弄不懂孟南帆这个人了,虽然他从前也同他不太熟悉。
他拿着字条,按照孟南帆说的,找到了七零八落的几串钥匙。还剩一把,在挂式的壁柜里,他踮起脚,有些力不从心,拐杖滑落的时候将旁边一个沾了灰的木箱带倒了。
箱子的锁很旧,几乎没有效用,落地的一瞬间,盖子就摔得四分五裂,一把十分陈旧的匕首“当啷”掉在了大理石的地板上。
薛枞的心猛地一跳。
他认识这把刀,这是他的刀。
他本就站立不稳,这下猛地扑倒在地上,手掌被碎裂的盒盖扎破,血丝渗了出来,但他丝毫顾及不得。
他将匕首捡起来,颤抖着抬起手,摩挲刀柄上密密麻麻的十几条划痕。
一切都太熟悉了。
他近乎手忙脚乱地拿起木盒,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翻出来。
有火柴、文具刀、短而锋利的铁尺、小罐的燃气瓶……
陈旧、破烂、简陋,用途却也一目了然。
部都那么熟悉,他甚至记得自己当年是怎样一件一件准备的。
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那些失落的“凶器”,部,部都在孟南帆这里。
为什么——
薛枞说不出话来,他甚至连该想什么都不知道。
他以为是天意,可原来、原来……
他该感谢孟南帆,还是该恨他呢?
——感激他救了三条性命,还是憎恨他把一个人重新推回地狱,余生沉沦,不得解脱?
呆愣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很久,久到寒意浸入骨髓,暮色倾泻下来,薛枞才恍然惊觉一般。
他像是台调试精准的机器,给自己设定了六点吃饭,十点睡觉,就半分也不会调整。至少成年之后,都是这样。
他有许多疑问,可直到睡着,孟南帆都没有再出现过,那些触碰不得的回忆,薛枞决定只当从来未曾见过。
不知过了多久,有十分嘈杂的躁动声传来,薛枞睁开眼。
他以为自己被什么惊醒,却发现身处一间教室,日光正好,三三两两的同学聚在一起。
“大家安静一下。”讲台上的班主任清了清嗓子,“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
薛枞看到一个人背光的身影,他调整着轮椅,渐渐转过身来。
——是与他一模一样,又青涩许多的脸。
薛枞抬起头,那个人却并没有看他。事实上,他并没有看向任何人。那双墨色的眼瞳空洞洞的,长长的睫羽掩住了神色,连光也透不进去分毫。
他的左手和双腿一样,打着石膏,校服松松披在身上,显得有些过分孱弱了。很容易让人生出同情的心思。
班主任的声音继续响起,伴着轮椅前行时的摩擦声。
“沈同学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参加军训,”在这种情境下,她的声音也慈爱了许多,“大家要多多照顾他。”
“没问题。”刚刚军训完的高一新生,是最活力无限的,他们终于告别了摧残肉体的苦刑,除了同情心高涨,对老师的畏惧也是最淡的时候。
“好的,老师。”
混杂在这些欲欲跃试的谈论里的,是并不小声的窃窃私语。
所以当一声“这也太帅了吧!”的女声传来时,班安静了一瞬,紧接着便爆发出止不住地哄堂大笑。
孟南帆就是这时候被吵醒的。
薛枞好像听到孟南帆在心里抱怨了一句,然后睁开了眼睛。
——原来这是孟南帆的梦境。
薛枞的视角随着孟南帆的睁眼而有了变化,自己的意识却也渐渐隐去。
孟南帆睡得不沉,被这一通吵闹惹得好梦无,如今睡眼惺忪,倒也好奇来的是个什么人物。
他一个艺术生,坐在省重点的实验班,不过是因为家里关系实在过硬,本就不必上什么课,只偶尔来听听就行,更多时间自然是分配在美术专业课上。
军训他当然也没有参加。所以刚来这里,看到教室里一张张最近才晒到黑黄的脸,实在是了无兴致,只得蒙头就睡。
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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