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登船,出发前随行队伍众人喝下太医开的晕船药,分乘三艘船,趁着风和日丽、水缓浪平,起锚南下。
上船之前蒋文渊过来与谢徽禛请安,说话间忽然瞧见萧砚宁颈后露出的印子,先是一愣,随即尴尬得没眼看,慌忙移开视线。
分明他也是能说会道之人,今日却只支吾了几句便赶紧退下了,萧砚宁有些莫名:“蒋大人这是怎么了?”
谢徽禛笑笑:“大约昨夜没睡好吧,不用管他,走吧,上船了。”
登船出发,也不过个把时辰,河上忽然起了风,水势不再平缓。风浪渐大,船行随波起伏,颠簸得有些厉害。
船舱之内,萧砚宁与谢徽禛对坐下棋,谢徽禛落下一子,抬眼见萧砚宁面色有些难看、脸都白了,当下握住了他一只手,皱眉问:“怎么了?”
萧砚宁说不出话来,弯下腰一阵干呕,谢徽禛立刻坐过去扶住他,叫人去传太医来。
“晕船?”谢徽禛问。
萧砚宁狼狈点了点头,其实他自己才是晕船晕得厉害的那个,当年去江南几乎一路晕着过去,后头回程甚至宁可长途跋涉走陆路,本以为这些年身子强健了不少,应当无碍,谁知仍是这般不堪用。
“昨日怎不说?”谢徽禛有些生气,早知道萧砚宁晕船晕得如此厉害,他该叫人多做些准备,昨晚也不会拉着他折腾大半宿,叫他今日精神不济。
萧砚宁:“臣……”
被谢徽禛蹙眉盯着,他改了口:“我不想耽搁殿下的事情,也没什么大碍。”
“你就是个活受罪的傻子。”谢徽禛没好气。
太医与他们在同一条船上,就在后头厢房里,很快过来,诊脉过后重新给萧砚宁开了药。
谢徽禛问:“为何早上吃了药登船,他还是身子不适?”
太医道:“晕船反应因人而异,世子尤其严重些才会这样,先前风平浪静,船行的平缓还好,这会儿起风了,船行颠簸,所以他反应更大些。”
闻言谢徽禛眉蹙得更紧:“何时能好?”
“这个不好说,”太医小心翼翼答,“或许吃过药休息一阵,过几日适应了便好了,臣会一日三趟的来给世子诊脉,殿下可命人给世子做些酸甜可口开胃的吃食,或有益处。”
太医下去亲自熬药,谢徽禛神情依旧不好:“明日若仍是这样,我们便改走陆路。”
萧砚宁赶忙道:“不必了殿下,公务要紧。”
“孤说了算。”谢徽禛换了自称,那便是没得商量了。
萧砚宁只得道:“我会吃药,殿下别担心了。”
谢徽禛面色稍霁:“嗯。”
后头萧砚宁还是吐了一回,抱着痰盂将早上喝下的半碗粥吐了个干净,愈发狼狈。
谢徽禛递帕子给他,再将茶水递到面前让他漱口,萧砚宁想谢恩,被谢徽禛打断:“行了你,都这样了,还惦记这些礼数,也不知做给谁看。”
萧砚宁有些讪然,点了点头,灌下半碗茶水冲淡嘴里那股恶心的味道,谢徽禛忽然伸手过来,喂了样东西到他嘴边,萧砚宁下意识张嘴,谢徽禛手指腹轻擦过他唇瓣,他嘴里尝到酸甜味道。
是颗梅子。
“味道如何?”谢徽禛问。
萧砚宁其实觉得太酸了,但这味道确实让他嘴里不再那么寡淡,吃完一颗便自行又拿了一颗。
谢徽禛又伸手过来,这一次按上了他的太阳穴,清凉香味沁入鼻尖,萧砚宁惊讶之下抬眼看向他,谢徽禛手里拿着太医开的药油,正亲自帮他揉按。
萧砚宁:“谢殿下,我自己来就行了……”
“你老实点。”谢徽禛道。
萧砚宁不敢再动,谢徽禛亲手帮他按了一阵两边太阳穴,他确实好过了不少。
萧砚宁又想谢恩,谢徽禛摆了摆手,不愿听他说,叫人打水来净手。
内侍已将熬好的药送来,谢徽禛示意还有些呆愣的萧砚宁,“趁热喝了,苦也得喝。”
萧砚宁不敢说不,端起药碗一气喝了,谢徽禛再次喂了颗梅子过来,他张嘴接了,移开目光,没再看谢徽禛灼亮的眼睛。
午膳也只吃了一点,之后一整个下午萧砚宁都在昏睡,待到日薄西山时醒来,那种头晕目眩的不适感已消退大半,谢徽禛就守在榻边,正在捣鼓送给他的那个香囊。
“给你换了种香料,太医说这个味道可以减轻晕船的症状,”谢徽禛将香囊送到他鼻下,“好闻吗?”
淡淡的薄荷香中掺杂着一些药味,确实还挺好闻的,萧砚宁点头。
谢徽禛帮他将香囊系回腰间,再又伸手一摸他额头,凑近过去看他的脸色:“还难受?”
萧砚宁被他盯得不自在,转开眼:“好多了。”
谢徽禛道:“那就好,起来吃些东西吧,再半个时辰到了前边码头就会停船,明早再重新出发。”
言罢谢徽禛先站起身,再伸手拉萧砚宁起来。
萧砚宁目光落向他骨节分明的手掌,回手搭上去。
谢徽禛储君之尊,自己何德何能,叫他这样照顾。
萧砚宁稍稍握紧了面前之人的手。
入夜,梳洗更衣完,谢徽禛挥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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