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阵沉默,两个人都没说话,唐宁笑问:“这是拒绝的意思咯?”
他们离得近,气息里些微的颤抖都逃不掉。余白看出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凭着一腔冲动才有了这一出求婚的戏码。她心里难过,说不清是为什么,又究竟想要他如何,走到这一步,似是逼进穷途末路,他们两个人都有错。
她于是字斟句酌:“我们认识的确很久,但没有点滴累积起来的了解,都是冲动,我不觉得到了可以结婚的地步。”
“你真的这样认为?”唐宁问。
余白点头:“至少,我觉得自己对你并不了解。”
唐宁看着她,抚摸她的面颊,手指插进她发间,许久才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什么?”余白不懂。
“知道吗?我追了你很久很久,每一次被你拒绝,每一次又鼓足了勇气再去找你,”他摇头轻笑,是自嘲的意味,“这是最后一次了。”
“你这算什么?最后通牒?”余白觉得好笑,心底却是颤动,原来曾经的那些偶遇,其实都不是偶遇。
事后回想起来,那一刻她是心软了的。如果他继续说下去,告诉她每一次他怎么想怎么做,告诉她他的喜悦纠结难过,后来发生的事可能不同。
但现实中的唐宁只是说:“我父亲总说我逃避,我一直不信,今天才觉得还是被他说对了。”
至此,余白不得不承认,那个决定是对的,自己真的是不了解他,而他也并不想被她了解,哪怕他们已经认识十几年,一路浮浮沉沉,有过无数极致亲密的时刻。
许是因为说透了一切,这最后一次分手,分得格外平静。
唐宁开车送余白回家,两人在公寓楼下道别,又确认了一遍万燕案子的开庭时间。余白说,她还是会去旁听。
上楼进了家门,她脱掉衣服去浴室漱洗,淋浴时站在水幕下哭了一会儿,后来就再没有落泪过。
第二天,她约了张一博吃午饭,是为了找工作的事。张一博倒是效率感人,当天下午猎头的电话已经打到她这里。
再过一日便是周一,余白照样去上班,一桩一件将手头剩余的工作理出头绪,哪些是要在离职前完成,哪些完不了,又要交接给什么人。
没人看得出她有任何不同,所谓内伤,大概就是如此。
六点钟下班,她准时离开,开车去H市。
周二一早九点四十五分开庭,她请了一天的假去旁听。既然已经交了辞职信,宛如编外人员,准点下班、请天年假这种事,再无任何障碍。
万燕的家人早一天已经跟着唐宁的车去了H市,老万的妻子还打过电话给她,她听得出这母亲的忧心,安慰了几句,但其实能说的也就那么几句,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案子会是什么样的结果。那次补充侦查之后,司法程序又一次启动,再不会停下来,如此走下去等着万燕的便是上至死刑的裁决。
短短一瞬,余白拿着手机,停在那里。
“喂?”老万的妻子以为她还有事,这样问她,“余白你要不要跟唐律师讲话?”
“不用。”余白回过神来。
其实,她已经隐约听到唐宁的声音,是他工作时的口吻,在她听来总是有些陌生,这一天尤其是这样。
车开到H市,天已经完黑了,余白另找了一家宾馆投宿,没有跟唐宁联系。
季节已是初夏,一路从高速公路上开过来,车前灯上满是扑火飞萤的尸体。她蹲在车头用纸巾抹去,心里却在想,不知道这一夜他在做什么,吃饭没有,几点钟休息,会不会因为明天开庭无睡意。
次日早起,因为生怕路上拥堵,她很早就离开宾馆,开车到达H市中院时尚不过八点。法院里没有几个人,偶尔一阵脚步声经过,便会在走廊里回荡许久。
刑事庭外,她看见唐宁,远远就避开了,是不想打扰,也是因为周晓萨也在。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又怎么跟其他人解释她与唐宁之间突然的疏远。
一直等到法庭的门打开,唐宁他们走进去,旁听的人也陆续进入,她落在后面,还是像上一次一样,找了个最后一排角落的位子坐下来。
也是跟上次一样,周晓萨看见了她,与她打招呼。但唐宁没有,仍旧旁若无人地坐在那里,做着开庭前最后的准备。
这便又给了余白一个机会,同样旁若无人地看着他。她忽觉遗憾,若是在别的时间地点,她或许可以将这几日看似平静实则混乱的想法理个清楚,但此时此刻却是不可能了。她看到老万一家人坐在旁听席前排,原本不善表达感情的一对夫妇,正相拥而泣。
很快,法官宣布开庭,万燕被法警带进来。
时隔多年,余白又看这个女孩,最普通不过的一张面孔,一头短发,许是收押时剪的,身上穿白色T恤和牛仔裤,仿佛还是学生模样,但如果走在街上,余白很可能已经认不出来了。
紧接着,法官请公诉人宣读起诉书,然后问万燕对指控事实有什么意见。
万燕回答:“我的箱子里是发现了毒品,但那是别人托我带的东西,我根本没打开过,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如果知道的话,我肯定不会帮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