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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余白离开酒店,搬回原来的小公寓居住,海运的衣物书籍也都送到了。房子收拾出来,她站在客厅中间四下环顾,书架,衣橱,写字台,除去一点在美国买的东西,以及些许租客留下的磨损痕迹,一切似乎又回到出国前的样子。

关于唐宁的提议,她自信已经做好拒绝的准备,就只等着他打电话过来了。

在她意想中,他们会先闲聊一阵。她可能会问起他那天早晨四点去看守所见的究竟是什么人,两人大约会就那个案子聊上几句,随后他便会提起那件事,问她:你考虑好没有?

此处应该留出一小段空白,好让他猜到她在摇头。有个心理准备,后面的话就容易说了。

你会找到更合适的人——她想好了要这样对他讲,听起来有点像那个普世通用的分手绝句——It’s,notyou.

至于唐宁会怎么回答,她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仅就多年的了解,相信他不会黏糊。他这人就这一点最好,她一直这样以为。

总之,一切应对都已经备下,只可惜唐宁没能配合她的演出。他并没有打电话过来,连信息都没有。

等了一天之后,余白甚至有一时的怀疑,过去两夜一日的经历是否只是自己喝多了做的梦,其实她根本没在吴东元的婚礼上遇到唐宁,也没去过他的办公室,更没跟他聊到三更半夜。以至于后来,她还真拉了那夜的聊天记录出来看了一遍。

当然,这些都只是她私底下的心理活动,是断不会让唐宁知道的。她不去找他,他便也不会来催,此人的策略,她怎会不懂?

那倒是正好,她对自己说,省得她费那一番口舌,不必再找什么理由,就这样慢慢淡了也是不错的。

眨眼便是三天过去,余白又回到BK上班。

事务所的办公室已经换了新地方,她去人事部办手续,领到新的工牌与电脑,分到新的位子。周围有许多还是过去的旧同事,但也有不少已经离职,换了几张新面孔。那感觉倒有些稀奇,既像是旧人,又像新人。

才刚安顿停当,桌上的电话便响起来。余白接听,是总代表的秘书打来,叫她上去面圣。

这总代表姓何,名其阳,说起来也算是她的学长,同是A大法律系毕业,只是年代久远,比她早了十几届,几乎谈不上同门之谊。此人升上这个位子之前,只是本地合伙人的时候,便与吴东元不太对盘。也正是因为这两人之间的那点分歧,叫余白有幸知道吴东元并不是没脾气的好好先生。但这知道的结果却并非是幻灭,恰恰相反,她正因为他的这点脾气,更添了对他的好感,不拉帮结派,不趋炎附势,凭能力和努力,是这职场里的一股清流。

此时,吴东元不在,余白只得一个人提着一口气单刀赴会。到总代表办公室门口,给秘书与行政送了小礼物,分了巧克力,再换上一个更谦恭乖巧些的笑,上前叩门。

何其阳正伏案工作,闻声抬头,也是十分客气,请她进去,又赐了座。几年不见,何代表的顶发愈见稀疏,但气色倒是很好,一点都不见老。余白自然不提头发的事,专捡好话说。何其阳开口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欢迎她回来,又介绍了一些人员结构的变动。余白听着,一一记下。

还在总部时,她就隐隐听说这两年中国这边的团队有不少人离职,而上面似乎也有意要把摊子收一收,一旦有人辞职,headt就关掉,不再新招了。此时看起来,人头确实是比从前少了些。但看派头,他们仍旧是大名鼎鼎的BK律师事务所驻A市办事处,还是在市内最繁华的地段,最新最贵的楼里,用最好的办公家具,摆最昂贵的花束,休息区有江景的咖啡厅,健身房,甚至还有迷你高尔夫和一张大台球桌。

出了总代表办公室,余白穿过走廊,回到自己桌边。一路走来,四下所见都是装饰雅致,雇员体面,倒还真看不出要缩小规模的意思,大约总还有几年好日子可过。

此时已近午休时间,她才刚坐下,搁在桌上的手机便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着一个陌生的号码。她对那串数字毫无印象,接起来听到对方说话之前,还以为会是唐宁。至于为什么会那么想,她自己也说不清。

“余律师。”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是,”余白回答,“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男人轻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张一博。”

余白搜索记忆,毫无结果,她完不记得自己认识过一个叫这个名字的人,暂且推定是工作上的关系,礼貌答道:“哦,张先生您好,什么事找我?”

却不曾想那男人又笑来,反问她:“你根本不记得我是谁吧?”

听这口气似乎就不是工作上的关系了,余白又往别处想,还是没想起来。

“上周末吃喜酒,我给过你我的名片,”男人无奈,只好坦白提醒,“一直没等到你的电话,所以只好找了新娘子新郎官帮忙,希望你别介意。”

手机就贴在耳边,每句话都清清楚楚,余白却定在那里,许久不语。

直到男人又开口问:“余律师,听得到吗?”

“怎么会不记得?您是新娘子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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