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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晚餐整整摆了两桌圆台面,屠珍珍把得空的亲戚和四邻八所都请来一同吃饭。余白从这排场当中品出一条响亮的口号:我家妹妹有男朋友了!其中也许还可以再加上两个字——总算。

开席之前,她带着唐宁去瓜田找老万,把材料送达。完成此行的主要任务之后,又请老万家三人一起去吃饭。老万起初推辞,但架不住屠珍珍和余永传打了电话过来邀请。他盛情难却,这才跟着余白他们一起去了余家。

席间,老万向唐宁敬酒,也不说什么,只汪了双眼的水色,一切尽在不言。其余乡邻大都还不知道万燕出事,余白家人也不好提起,但心里都清楚唐宁这回功不可没。屠珍珍夹菜的筷子不曾停过,就连余永传的态度似乎也好了许多,叫唐宁挨着自己坐,时时与他对饮。

余白本来打算当夜就回市区,可等到一顿饭吃完,天都已经黑了。唐宁陪她爸爸喝了不少酒,她自己也被劝着喝了一小杯白酒,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开车。屠珍珍于是顺水推舟,说房间早已经准备好,都是新洗新晒的被褥,一定要他们过一夜再走。

余白有些为难,刚想问唐宁的意思,却听见他那边已经满口答应。屠珍珍自然欢喜,也不让两人帮着收拾,切了水果出来给他们吃,又让余白带唐宁四处去玩,就好似对付两个小孩子。

余白看月色正好,也起了兴致,与唐宁出了自家院子,穿街过巷,夜游余家村。两人直走到余白从前读书的学校前,余白伸手指给唐宁看:“这就是我们中学,也算是这里最好的。当然了,跟你们A大附中还是不能比。”

学校已然翻修过,教学楼,体育馆,沉在夜色里,只见一个个黑色的轮廓,与寻常校园无异。唐宁隔着围墙朝里面看了看,突然搓搓手,一越而上翻过墙去。那动作太过利索,余白甚至没来得及阻拦。

“你干吗?!”她在外面压低声音对他喊,“律师受刑事处罚就得吊销执业证,到时候你没了工作别赖我,你这么大个人,我可养不动你。”

“翻墙进学校就是训诫警告,最严重不过行政拘留,这个你骗不了我。”唐宁回头笑看着她,招手叫她也进去。

“要是屈打成招,判你寻衅滋事呢?”她继续吓他。

“那我最多跟你爸商量商量,留在余家村帮你家种瓜。”

“搞半天你都动了改行的念头啦?律师不是你的理想和事业么?”余白揶揄。

唐宁却不接茬,还是鼓动她翻墙进去。余白见他这样,也动了心思。这墙她不是没爬过,只是时隔多年,动作都生疏了,此时连攀带爬再跳下去,一个趔趄便撞进他怀中。两人抱一起窃笑,待得站稳,四下看看无人,跑过塑胶跑道,直到看台下面才慢下来,牵手走在黑暗里。

没来由地,唐宁突然感叹:“你家里人真好。”

“好什么啊?就想着把我轰出去。”余白没多想,只是自嘲。

“怎么轰你了?你回来,你爸妈多高兴。”唐宁又道。

“你一个城市男,不知道我们农村剩女的压力,”余白讪笑,“我爸妈还算是含蓄的,刚才另一桌上坐着我叔叔婶婶你看见没有,因为他们家孩子都已婚已育,所以每次见我都是那两个问题……”

“你一个律师,还怕被人问问题?”唐宁怒其不争。

“要不还是你告诉我怎么答吧?”余白觉得这逻辑十分好笑。

“什么问题?你说。”唐宁接受挑战。

“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余白道。

“今夜子时啊。”唐宁不假思索。

余白一时没懂,见他转头看着她淫笑,这才反应过来。正要再说什么,吻已经落下,她闻到他口中淡淡酒气,却不叫人讨厌,反倒与这柔柔的春夜十分搭调。

可惜她心性就那样,这时候还忍不住扫他的兴,贴着他笑道:“我说你别想多了,我妈留你过夜,是让你住客房,我都看见她找被子换床单了。”

“余白,你这人心真狠。”唐宁果然丧气。

“我又怎么了?”她装一脸无辜。

他却不说究竟狠在哪里,只是爬上主席台,拿出当年A市十佳校园歌手的功底唱了一首《倾城》给她听。大约都是酒劲聊发的少年狂,她也拿手机开了伴奏,当荧光棒那样左右挥舞。

直到又翻墙从学校出来,她才隐隐觉得些许不妥——《倾城》,是分手的时候才会唱的歌,可再想想又觉得是毫无根据的迷信,再说这首歌唐宁唱得的确是不错。

当夜,两人果然被安排在不同的房间就寝。

余白也是累了,洗过澡就早早睡下去。半梦半醒间,却听到有人轻轻转开房门。

“当心叫我爸妈看见。”她都懒得睁眼,就知道是唐宁。

他也不跟她客气,关了门掀被子爬上床来,向她诉苦:“我这刚开始过上规律的那什么生活,突然这样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余白“唔”一声敷衍,背过身去继续睡。

“我敢说阿姨就是为着让我们那什么才一定留我住的。”唐宁并不罢休,伸手进她睡衣里。

余白听见这话便想开骂:我就这么……!

可再一想,还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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