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子上,道,“还要等一刻钟,”顿了顿,“你什么时候到京城?”
“明日就能到京城,”黛玉说着面上就带了几分忐忑,“我在家时,就常听母亲说起外祖母家与别家不同,外祖母派遣来接我的几个仆妇,听说在荣国府也就是三等仆妇,可吃穿用度都很不凡,我怕到了外祖母家,行差踏错,会闹了笑话,叫人耻笑。”
陈蕴藉听得心疼,才七岁的小姑娘,居然整日忧心这些。
“林姑娘,荣国府是钟鸣鼎食之家,可你家也不差呀。”陈蕴藉这几日有意无意的从他哥哥口中打听到不少关于姑苏林家的消息,这姑苏林家其实原先也是钟鼎之家,当年贾家还没有一门双公的时候,林家就已经是超一品的侯府了。
只不过林家爵位并非世袭罔替,只袭三代,到了林如海父亲时,爵位其实就已经没了,可当今皇上隆恩盛德,又叫袭了一代,等林如海之父亡故,林家就没了爵位,林如海才以科第入仕,林家如今也是书香之族,并不比荣国府差什么,毕竟荣国公府如今也只剩下表面光鲜,内里其实还不如林家。
林黛玉毕竟年纪尚小,对自家的底细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这话怎么说?”
陈蕴藉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家也是袭过列侯的,只是爵位到了你祖父,就没了。不过林家本就是书香继世之家,没了爵位,也可以科举入仕,你的父亲便是如此。别看你家如今没了爵位,似乎门第上比荣国公府要差了很多,实则不然,真正算起来,贾家可是远不如你们家。”
这番话引起了黛玉的兴致,“我外祖家可是国公府第,怎么可能不如我家?即便我家袭过列侯那也只是侯爵,我外祖家可是国公府呢。”
她纵使读书不多,也知道公侯伯子男,公爵排在侯爵前面,那么国公府肯定是强过侯府的。
“有句话,你应该听说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哪怕是贾家,那也是一心想要改换门庭,成为书香之族,这一点有很多地方都可以佐证,贾家长房宁国府一脉,现如今当家的贾珍,你该称呼一声表哥,他的父亲就是乙卯科的进士,可惜他父亲病逝之后,没人能管他,他竟跑去京郊道观里求仙寻道去了,子孙们一概不管,从他这里就可以看出来,贾家是有意改换门庭的。”
黛玉听得入迷,没有打断说得兴起的陈蕴藉。
“那贾珍可是个混不吝,京中出了名的老纨绔,都说他家只剩下门前两头石狮子是干净的,你若到了贾家,宁国府那边可少去,以免名声受损。”陈蕴藉既然提到了贾珍,就顺口告诫了一句。
陈蕴藉是京城的人,对贾家的事情自然比她要了解,听了陈蕴藉的告诫,黛玉心中十分担忧。
“宁国公府如此,那荣国公府呢……”若也是这样,她岂不是来错了地方?
陈蕴藉见黛玉担忧,便道,“荣国府倒是比宁国府要强一些,毕竟他们家老太君还在,管家的是你那表哥贾琏的媳妇王氏,她可是个厉害的,自打她嫁到荣国府,上下没有不服她的。你大舅舅且不必提,跟贾珍是一路货色,倒是你二舅舅,是出了名的人品端方,对子女的管教也极严,可惜他对母极孝,他仅剩的嫡子,有老太君护着,他根本插不上手。”
“你说的,可是我二舅舅那叫宝玉的表哥?”她二舅舅只有两个嫡子,嫡长子年未弱冠就一病死了,好在已经娶妻生子,倒也不算断了香火,嫡次子就是那比她略大一岁的宝玉,听说衔玉而诞,很是神异。
陈蕴藉见黛玉对那贾宝玉好似听好奇,便道,“你这个表哥可了不得,他说过一句话,也不知你听说过没。”
“什么话?”
“他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你觉得这话如何?”陈蕴藉将这话复述给黛玉听。
黛玉是正经书香门第出身的姑娘,这话听着就叫人觉得贾宝玉是个好色之徒。
她秀美皱起,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要说他好色吧,他说这话的时候,也不过五六岁,根本不懂那些腌臜事。可要说他不好色,你可知他都做了些什么?”陈蕴藉道。
黛玉直觉没做什么好事,她盯着陈蕴藉,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