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冯越一把抓下脸上用于维持他支队长气势,撑场子用的墨镜,一脸的难以置信,“那尸体呢?尸体在哪儿?!”
“头,你还记得上个月那个等到烧成灰了才被发现的犬类繁育基地吗?”
“你别告诉我……”冯越一脸的心如死灰。
“据说,就是死那儿了。”陈静叹了口气,“那个地方说好听一点儿,地处城郊,人流量少,繁犬基地放在那不扰民。可说白了,就是荒山老林里的废弃建筑物,八百年都不会有人路过一次,等有人发现的时候,建筑物都烧成废墟了。”
“操!”冯越抓着手里的墨镜就想摔,但电光石火之际突然想到这好歹是好几百块的东西,撒手的前一秒撤了力,手在空中划出一个较为优美的弧度,而后揣进了兜里,“咳咳,那什么,有没有说是什么人干的?”
陈静摇了摇头:“他没说,只知道是个组织。”
冯越沉默了片刻:“繁犬基地那边,即便已经是废墟了,也不能放过,再去查一下,带着技术队去。”
“好,那头你呢?”
“我……”冯越抬起头看向面前紧闭的房门,“我进去看看他。”
……
冯越进门时,江离正在看着窗外发呆,他靠在床头支起的柔软枕头上,看起来安静而闲适。大概是听见了冯越推门而入的声音,他微微坐起身子,转过头来。看见冯越的瞬间,他有一些惊恐,到底是印证了陈静那个关于恐惧所有陌生男人的猜测,冯越可以明显看出他的慌张和退缩。但很快,江离似乎认出了冯越就是救了他的警官,他又努力地放松了下来。
这种放松是很刻意的,一点儿都不自然,但你能清楚地看出他在努力。努力地克服眼前的恐惧,把最善意、最好的一面拿出来迎接冯越的到来。
这种努力,仿佛废墟上盛放的娇花,看起来格格不入,却尤其触动人心。
冯越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有些鼻头发酸。那是努力被认可,被信任的感觉。
冯越没有试图靠近江离,而是拖了一个凳子,在屋子里距离江离最远的角落坐下。
“你还好吗?”冯越问。
“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江离攥着被单,一面缓解自己的紧张,一面回答。
冯越一时不知道这个话题该怎样接下去,因为对于江里这种经历了残酷杀戮的普通人而言,心灵上的伤害,远比肉体的疼痛来的深远。身体上的伤痕会随着时间逐渐康复,但心里划下的阴影,却并不会随着时间愈合。
有的人甚至终其一生,都伴随着心灵上的伤痛。
即便是能够从创伤之中走出来,在余生之中,仍会是不是感到阵阵余痛,而走不出来的人,可以残酷地说,这一辈子就此终结,从此碌碌无为,了了残生。
冯越不知道眼前的青年,会得到哪一种结局。
“警官,刚才陈警官已经问过我一些问题了,是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我这脑子一片空白,记得起来的不多了,要不你来问,没准,还能想起点什么……”
冯越点了点头,接过江离递过来的台阶,象征性地又问了几个问题。
末了,江离问他:“警官,我这是安了吗?这一切都结束了吗?”
这个问题充满了仪式感,仿佛冯越回答了,这一切,就真的能画上句点,尘归尘土归土,那些令人阵痛的杀戮,与凡尘世事再不相扰。他也能回答他原本的人生轨道上,平静地过完这一生。
冯越顿了顿,而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结束了,你安了,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接下来,请你遗忘这些不愉快,像以前一样,好好地生活,好好地活着。”
江离闻言,低头露出了一个近乎没有的笑容:“我父母过世得早,从小我就学会了依靠自己,不去期待别人,所以不怎么会失望。可真等遇到这种事情,我才发现,原来我还是会期待能有人来救我,能有人来拉我一把……冯警官,谢谢你救了我。”
冯越看着他,脑海里不知怎么,却浮现出了下水道里那一地的尸骸,他陷入了一阵沉默了。他想说对不起,如果我再快一点就好了,想说对不起,没能再早一些找到你们……
但最终,他只能说:“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会好起来吗?警官,这一点其实我不太确定,被从那个男人手里带出来以后,我也算过了一段不需要面对死亡的和平日子,可我一宿一宿地做噩梦,梦见我泡在血海里,身边飘着她们的尸体,她们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我、怪我,怪我怎么能一个人独活。”
“你在想什么!你能活下来才是最好的结果,那些姑娘都是些好姑娘,怎么会盼着你死。你要相信,一切会好起来的,我会保护你,无论那个背后的组织是什么,我一定会把他们给铲除掉,不会让任何一人枉死。”
“无论是什么?”
“无论是什么,我都会保护你,我可是人民的警察。”冯越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随后他双脚一并,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是他的誓言,也是他与组织一辈子纠缠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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