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荼在脑子里努力说服自己只是错觉,只是错觉,只是错觉,结果一闭眼就是那个吻轻盈的触感。
心完不静不下来。
导致他甚至都没抓着自己情绪异样的重点。
他根本不反感这样的一个吻,反而念念不忘,在胸腔里荡漾出回响。
他不反感柳江白穿女装,不反感他像是溺死在欲望里一样的呻吟,现在也不反感他轻柔充满安慰感的一个吻。
路荼熬到半夜,脑子里乱成一团,等到神经都终于衰弱,才总算是眼皮子沉沉的睡着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他连打了三个哈欠,要溢出泪来了才稍微清醒一点。
柳江白看着他忍不住的笑,倒也没故意说什么,最终只是伸手抚平了一下他头顶翘起来的一撮小卷毛。
饭后路荼很主动的去洗了碗,等他出来时,正好看到柳江白换好了衣服。
很简单的条纹T恤和短裤,穿在他身上却有种别样的青春感。
“您好像穿男装也很好看。”路荼忍不住夸道。
“不就是很简单的衣服吗?这也能让你夸出花来。”
路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在心里又坚持了一遍,是真的好看。路荼的表达用语匮乏得很,但是也明白,这是跟女装的他,完不一样的感觉。
两人坐了去县城医院的班车,柳江白有些晕车,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难受得紧,胸口又跟被快巨石压着一样喘不过气,最终撑不过靠在了路荼的肩上。
路荼挺直了背,整个人僵着一动也不敢动,只要他稍稍转头,就能感觉到细碎的头发在他的耳朵轮廓里扫过,痒痒麻麻的。
路妈妈以前总告诉他耳鼻口相通,他现在觉得一点也没错,不然为什么他会感觉自己口干舌燥,喉咙发痒。
停车时由于惯性,柳江白不小心向前倒去,路荼吓得连忙搂住了他。
柳江白在晃动中醒来,发现自己就这样和路荼亲昵的依偎着,路荼松开了手,眼神不自然的躲开,解释道:“我们到站了。”
柳江白忍着不逗他,两人装作无事的看望完了路妈妈,医生告诉他路妈妈的病只有恶化的地步了,现在只能用药物维持着,撑一日是一日。
路荼面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他真挚的跟医生但了谢,离开医院时反而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他对着柳江白说:“其实我妈要是马上就走了,我也挺开心的,回天乏术是事实,我也再不想她忍受化疗和吃药的痛苦了。”
“那些东西就像看不到头的黑暗一样,缠着我妈,也勒紧了我。”
柳江白在医院里看出来了,路妈妈的双手都被药水打肿了,脸色都是惨白的,头发稀稀疏疏的,也只剩了那么一点儿,完已经是被死神带走一半的人。
路荼说完又抬眸朝他笑了一笑,说道:“还是要谢谢您,我妈刚刚跟我说,她已经完放心我了。”
柳江白没再延续这个话题,只是牵过他的手,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陪我去菜市场买菜,家里冰箱早就空了,还有,今天开始该轮到你做饭了。”
路荼被牵着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松开了他的手,问道:“您还要我跟您回去吗?”“你跟我回家,我给钱你读书。这话我说的呀,路荼。”
路荼,你是反悔了吗?
柳江白站在他面前,头发丝被风吹起来,一旁的车子来来往往路过得飞快,只有他站在这大太阳底下固执的等着路荼的回答。
路荼摇了摇头又重新拉起他的手,朝他笑起来:“怎么可能呢?这种好事我才不后悔。”
两个大男人肩靠着肩走好像有种怪异的感觉,路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柳江白却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他被阳光照耀着,汗水从背部淌下来,拉着他的那只手也是火热的。
好像他的心在这样的炙热中,也开始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