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关坐在藤条椅上,定定地看着闻浪西淡然的侧脸,仿佛刚才那令人震撼的话不是出自他的口。
他很想起身去抱抱他,但又觉得突兀,只得紧紧地攥着藤条椅扶手,以此来发泄心底对闻浪西遭遇的同情与愤慨。
此刻,任何语言都已变得苍白不堪,失去了任何颜色,闻浪西被以往的那些经历折磨得遍体鳞伤,这无法通过一言半语去抚平,而是需要用他的整个后半生去治愈。
这时,闻浪西蓦地偏头,望向傅关那充满同情的眼睛,狭长的眸子闪烁了一下,随口问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傅关稍稍收敛了自己眼神里的心疼,声音被压得很低,半晌才哑着声道:“上天待你太薄情了。”
闻浪西听到番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与天有什么关系,你听过前世今生的说法吗?”
“听过,但不信。”傅关不明白闻浪西为何突然笑。
“我小时候遇见过一个算命的老人,他说我前世造了孽,若是不想被厄运缠身,就得买他的避凶止厄符,说那符可以帮我挡灾。”
傅关闻言皱了皱眉,显然不相信算命人的话,问道:“你买了?”
“当然没有。”
“嗯,没被……”
“只是因为家里没钱而已。”闻浪西笑道:“那算命的人要50,但我家那时候怎么可能为了一道符花这么多钱,所以没买成。”
说完收敛了笑意,认真地看着傅关,半晌才缓缓地低声道:“傅哥哥,如果我当时有50块钱,把那道符买下,你说……我现在会不会就不是这样子了?”
这话就像一把刺,顷刻间便穿透了傅关的心脏,始料未及。
傅关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说那道符不可信?说他就算没买符都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或者难道表示遗憾,可惜他当时没有用50块钱买下那道符?
傅关讲不出来,不管是以上哪种答案,对闻浪西来讲都会是一种深深打击和伤害。
前者会将闻浪西的命运钉死在板上,让其认为他命该如此;后者更为荒诞,50块钱便可为他买下一个好命,但却仍是错过了。
闻浪西见傅关不说话,也没再等,很快便回过头,重新看向花圃,良久,才不带任何情绪地出声问道:“今天中午吃什么?”
闻言,傅关有些微愣,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思绪跳脱得如此之快。
“吃我自创的炒菜吗?”
傅关知道这人在转移话题,但还是依了他,轻声道了句:“好。”
气温逐渐回暖,这一期间,傅华升又先后来了两次,每次的结果分析都表明,闻浪西有了很大的好转。
但傅关实在无法相信这一结果,纵然他这段时间情绪稳定,未曾做过激的举动,但他却越来越沉默寡言,有时一天下来也说不了几句话。
这一期间,傅关回过一次大学,找到了他大学时最为敬重的一位老教授。
当两人谈及BPD患者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这一问题时,老教授通过傅关的一些形容和描述,最终初步判定有三种可能。
第一种是他的BPD真的好转,同时其自身的性格也随之而变,这是目前最为乐观的一个假设。
第二种是他患有了共病,即除过在患有BPD的同时还患上了另一种精神心理疾病。
第三种则是他的BPD愈发严重,且他自身并没有太强的求生欲且善于伪装,不会轻易在旁人面前显现自己的情绪,他可能会将这些情绪积压在心底,在未来的某一天,一件很小的事情便会成为其崩溃的导火索,致使他会将积压在心底已久的情绪部释放出来,到那时,他自身或者他的照料者都会因此而受到很大的伤害。
这些便是傅关从老教授那里得来的结果,其实他也可以咨询傅华升,这更方便,可由于上次被戳中心事,便没跟他开口提这事。
这天,傅关正跟闻浪西在后院搭秋千时,须季突然来了电话。
不知傅关是有意还是无意,打开了扬声器,因而两人都可以听到电话里的内容。
须季说今天下午来闻家找傅关,带着阮枫。
阮枫是须季大学的同班同学,是个特别白净的大男孩,平日里尤为腼腆,不怎么跟人说话,但却与须季很是亲近,虽然话依旧不多,但相比其他人来讲,跟须季在一起时的笑更多。
由于须季跟傅关走的近,所以阮枫与傅关的关系也挺好,这次他准备去另一座城市工作,因而便想着跟傅关道别,本想着约傅关出去,但须季知道后阻止了。
须季因为上次的事,其实对傅关闻浪西两人有些愧疚,同时也更加清楚了,闻浪西需要傅关不间断的陪伴,因而这次为了方便,就直接约在了闻家,这次打电话给傅关,主要是想问问闻浪西方不方便他们去闻家。
“当然可以。”闻浪西在听到须季的请求后,低声对傅关说。
须季和阮枫两人是下午四点到的闻家。
闻浪西与那两人在客厅坐着,傅关去厨房取果盘了。
因为上次的事情,因而须季刚坐下便冲着闻浪西道:“小西啊,上次是我招待不周了,可能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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