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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啊湘湘,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宋湘屏息望着他,迅速地调整视线看向周围。

铁牛是她在鹤山村里的邻居,小时候就认识。

而且这地方这么眼熟,可不就是她出嫁之前住过的村子?还有她所处之地竟然还是自家的菜园,眼下田野还没有完转绿,旧年的枯草仍崛强地摇曳在春风里。

她不是死在潭州吗?怎么回来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裙,长及腰际的发丝,又看向铁牛,一脸懵然的铁牛还穿着当年他最常穿的一件粗布衫子,手里拿着锄头,是十五六岁少年的模样,并不是后来她在街头遇见的已成了屠户的样子。

静默片刻她突然站起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在地里薅草,看到一匹快马疯了似的往这边冲过来,然后你被撞飞了,就赶紧过来了!”

马……

宋湘屏息片刻,双眼之中忽然迸射出精光,随后她攥着裙摆跌跌撞撞地奔向了后山!

后山下是片草甸,因为树木挡了荫,没被开辟出来种庄稼,在时为寸土之争而大动干戈的乡下,平日村里的牛羊来这里吃草,宋湘从来不曾说过什么。

但这个平日只有牛羊光顾的地方,此刻却趴倒着一个人!

“就是他!”铁牛指着地上,语气里掩饰不住气愤,“湘湘,就是他撞了你!”

宋湘脸色雪白,蹲下来把这人脸上的发丝拨开。十六七岁少年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浓眉高鼻,眼帘紧闭,长而密的睫毛弯成了两道墨弧,眉头不知为何而深皱着,看表象怎么也看不出来薄情寡义的样子——但毫无疑问这张脸她也是熟识的,这是陆瞻!

她脑子里仿佛有什么炸响了,并且牵引着她的手迅速下滑,落在他脖颈上!

看到了铁牛,能在这里看到陆瞻简直毫不意外。

她被马撞晕倒在菜园子里的事也就发生过一回,前世的今日,陆瞻因为马匹失控而撞到了趴在瓜棚上摘瓜而被瓜苗绊住的她。

她记得清清楚楚,她被铁牛唤醒之后就发现了他,再后来就与铁牛一道把他扶进了就近的她家中。她不但救了他,给他喂汤喂水,还给他请了大夫,收留了他多日!

在那七年里,她还跟他前后生育过两个孩子!

但就是这个人,最后在她临死之前想跟他再交代几句也没有给机会!

宋湘毫不犹豫,将手掌压上他的颈根。

对付一个能抛妻弃子的人,没有什么比杀了他更让人解恨!

她的确不爱争强好胜,对身份地位也并没有什么野心,知道那婚姻是你不情我不愿,那七年哪怕是他从未对她有温和颜色,她也没有抱怨过,因为抱怨也不过是困缚自己。

但这并不能说明她没有原则和底线!哪怕是捆绑的婚姻,只要没有办法摆脱,那就起码得做到相互尊重不是吗?

但他没有。

在她临死之前,他让她对他的最后一点笃信都化成了泡影!他要进京这样重要的事情,他是做了之后,才打发人来知会了她一句!

谁说他有良心?

他没有!

宋湘眼里如藏了冰,手掌毫不犹豫地往下压。

“这是什么?”

正在翻查陆瞻身上四处的铁牛看到他腰间的玉,“这人穿得像个富家子弟,还挂着这么值钱的东西,这般无视王法在田间驰骋,多半是哪家纨绔!待我去禀知里正,先记他一笔账,再打听是哪里人,去衙门里告他一状再说!”

看到这玉,宋湘双手如同触到了开水,蓦地缩了回来。

是了,他是皇孙,是万万不可能死在外头还不会有人追查的人!

宋湘再看了眼地上,咽了口唾液,抚着仍在颤抖的手站起来。

是她冲动了,她怎么能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杀他呢?

好不容易摆脱了前世,能重新活过,难道还要为了他,送掉一条命么?

她抚着额,紧闭起双眼。

“什么年代了,竟还敢这般无礼!”铁牛捋起了袖子,“你在这等着,我去找里正!”

宋湘一伸手扯住他衣袖……

朝廷有律法,无论是谁,田间纵马踩踏庄稼都是犯法的。

但陆瞻是皇家的人,关键此番的确是马失控了——眼下连马都不见了就能说明事实。所以就是喊了里正过来,最后也还是拿捏不了他。

关键是,喊了里正来,最后总得弄醒他,还得给他请大夫吧?这是她宋家的地,她又是目击者,她岂非又要卷进去?

能活回来多么不容易,犯不着。

不管她对潭州的一切还存着多少疑虑,那道赐婚圣旨都是悲剧的开始,如果不是踏入皇室,她是绝不会落到被莫名毒杀的下场的。

以及当初那么多人说她配不上陆瞻,又指责她是陆瞻的扫把星的时候,可有谁想过若不是因为她心存善念救下他陆瞻,她完不用过这样的日子?

即便不死,她又凭什么要低声下气束手束脚过日子?

既然眼下不能杀他,那她这一生与前世交割的最好办法,便是从这一刻起就不要认识他!不要跟他有任何接触!

她松开紧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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