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
秦淮河边上庙宇楼阁,万家灯火通明。
秦淮河水中大小船只,渔火灯焰如豆。
夜幕垂落下来,在黯黯的水波里,又升起了淡淡的烟雾,加上那忽近忽远的歌女清幽婉转的琵琶声,更显得妩媚迷人。
水面在楼阁的灯火映照下呈现出一层碧色,厚而不腻,像是周围楼中女儿家用的上好的胭脂。
不论河里还是河岸,楼中或是楼外。
好不热闹。
除了有桃居楼下的那一段水域。
那一片水域十分安静,与其余喧闹的河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水是静水,河是静河。
河中央停泊着一个可以容纳数百人的三层大船,金碧辉煌,灯影阔绰,但船上却没有半点嬉戏打闹之声,小工们来来往往,井然有序的布置着一些东西,像是在准备一场隆重的宴会。
一个管家一样的人从楼中走出,站在岸边观看了许久才长舒了一口气,随手唤来一个正在搬东西的小厮,低声说道:“少爷呢?”
小厮歪了歪头,仔细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估摸着时间,少爷应该还在用餐。”
管家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满,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人敢耽搁少爷的时间,不知道今晚的拍卖会很重要吗?”
“是林公主和兰家小姐。”
“嗯......不要去打搅少爷.......那什么......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管家一听这两个名字,浑身一哆嗦,好悬没脚下一打滑跌进河里去,连忙岔开话题。
他望着河中的大船,一阵赞叹,心想自己一大把岁数,对袁家尽心尽力,这才颇得少爷赏识,才有机会操办如此重要的拍卖会,万不可搞砸了。
于是他小厮嘱咐道:“去最后核对一下入场宾客的名单,然后找卖者确定一下流程。”
“最重要的是,千万要将那些个名家手笔的大作保护好,莫不可损毁分毫。”
......
......
世俗与修行本就是两个世界,若不是此次有庐阳观月的地图,这场拍卖会也就只是一场普通的,较大的拍卖会而已,所以先前的几个拍卖物品也都是些价值不菲,在世俗中较为罕见的名家手笔。
或是字帖,或是画卷。
正因为如此,此次参加拍卖会的还是以普通人居多,只是其中参杂的修行者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此时距离拍卖会开始的时间已经不远了,陆陆续续从楼中走出一些人,三三两两站在岸边,吹着江风,有相熟的纷纷见礼。
这些人来自四面八方,有的来自蜀州,有的来自曲州,有的来自漠北,更有洛城古玩店的老板以及南方诸国的商人,无一例外,都是喜欢收藏的大家,无论是中年商人还是老年书家,眼神中都透着兴奋。
“有为兄,没想到你也来了。”
“荣格兄可是为了那《寒梅图》而来?”
“正是,不知荣格兄看中了那位先生的笔墨?”
“那副洛城王大家的《观潮亭序》我耳闻已久,心痒的紧,没想到居然在这出现了,也不知道这拍卖会幕后主人是谁,居然能搞到如此稀世奇珍......诶,你看那边那位穿白衣的是谁?看着有些面熟。”
“似乎是那南沼国号称字帖如手足的谢灵海谢大家,听说早已深居宅院不出世了,此般前来,荣格兄你有敌了哈哈哈。”
随着互相之间的寒暄,大多数来宾都已经知道了彼此的身份,闲聊之间更是夹杂着些许惊讶,此次拍卖会究竟有多少名家大作,竟是让各地首屈一指的行家都聚集在这秦淮河边。
“不过这拍卖会倒是神秘的紧,以往都会提前有拍卖物品的宣传册,此次竟是格外的掩人耳目,若不是听闻有那《观潮亭序》,我早就按计划带着一家老小去北方游历了。”
岸边众人提到此次售卖的东西,纷纷凑在一起压低声音开始讨论,将自己道听途说所知道的说了出来,同时也想听听会不会有自己想买却又不知道的。
正当岸边诸人聊的火热之时,只听立在一旁一直沉默的一个中年文士冷笑一声,开口说道:“这般俗物有何稀奇?竟也值得讨论?”
此言一出,诸人皆怒,心想自家最钟爱之物岂能被你称之为俗物?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有人挽起袖子便要斥责一番。
被唤作荣格的那人想来在诸人中略有声望,只见他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大家莫要冲动。
在场诸人哪有身份平凡之辈,况且他总觉得这个中年文士在哪里见过,于是他缓缓开口道:“小兄弟有些面熟,不知此言怎讲?”
中年文士也觉得此前言论稍显偏激,便拱手行了一礼开口道:“你们此前所讨论的譬如洛城王大家的《观潮亭序》,又或是清州黄老的《秦淮红楼图》,再或是曲州顾渊先生的《夜宴图》,好都是极好的,但终究只是世俗的好。”
只听他凑近压低了声音,指了指那河水上富丽堂皇的大船道:“我可是得了准确消息,今个儿那里有当年红尘词圣柳先生的亲笔《雨霖铃》,那可是只此一家的孤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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