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各是半杯香槟，郑砚之一饮而尽，汤锐浅尝即止。郑砚之还想再和汤锐说两句的时候，一个男孩径直向汤锐走来，瞥了郑砚之一眼又转向汤锐，毫不客气地问道：“我要的果盘呢？”

“正要给你拿，遇上公司同事，你也正好认识一下，”汤锐向那男孩引见郑砚之，“这位是我们公司新聘的编剧，叫郑砚之。”

郑砚之冲男孩笑了笑，主动伸出手：“你好，请问怎么称呼？”

男孩敷衍地回笑，伸出手和郑砚之握了一下，很快松开，没有开口回答。

汤锐继续说道：“叫他子斓就好，’斑斓’的斓。他是我的一个远亲，总是好奇就带他来玩玩。”

郑砚之心想这个男孩人如其名，生得真是好看，当真是个光彩夺目的人，于是笑道：“这名字真好，念起来顺口，又寓意光华。”

傅子斓翻翻白眼，双手插在口袋里顿了一两下便走开了，汤锐抱歉地向郑砚之示意失陪。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露台，宴客都在大厅中交谈饮酒，只有这里清净点，只是处于高楼之上又是夏夜，风吹来有一些寒意，傅子斓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一到露台便被这里的冷空气激得一身鸡皮疙瘩，但也不想走，脚下便是城市夜景，灯光摇曳着穿梭着，璀璨如白夜，傅子斓俯瞰着景色，喃喃自语：“真漂亮……”

汤锐凝视傅子斓的背影片刻，轻轻关上露台的门落锁，然后走上前去站在他身边，也默默看了一两眼，说道：“子翎过去很想留在美国，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傅子斓撇撇嘴：“好好的提我哥干什么？真扫兴。”

“因为我们曾经去纽约玩，也是晚上，曼哈顿的夜景和这里一样美，”汤锐没有理会傅子斓，自顾自继续说，“子翎说纽约很好，但是纽约不属于他，但他不甘在繁华都市中做一蝼蚁，他说他想要征服，想要在纽约打拼，最终成为那个城市的主人，可以享用，而非只是艳羡和倾倒。”

傅子斓笑了：“我哥就是这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子翎是因为车祸才死的，如果不是发生意外，他现在一定过得很好。而且如果能像子翎那样坚定认真地活着，我少活个几十年算什么，总比浑浑噩噩一辈子要好。”

“行了行了，说到我哥你就激动，”傅子斓靠在栏杆上伸了个懒腰，“唉，人各有志吧，我就是喜欢浑浑噩噩的，我很满意我自己的生活。”

“那是因为我一直都在纵容你，但是那都是过去了。”

傅子斓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什么意思？”

“我今天带你来，就是让你过一夜和你自己现在的人生完不同的生活，你成年了，我没有办法为你做决定，但是你是子翎的弟弟，我不能眼看着你继续堕落下去，所以我会尽力帮助你，当然最终的选择权还是在你自己，是回你拥挤肮脏的合租房，还是住奢侈豪华的高级公寓甚至别墅，一切都在你的一念之间，要么蝼蚁，要么坐拥，你为你自己的人生负责。”

“如果我选择继续现在的生活呢？”

“那这是你的个人选择，你为你自己负责。”汤锐冷冷道。

傅子斓有一丝紧张，毕竟汤锐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这么镇定自若过：“什么意思？你不会再给我钱？”

汤锐笑了笑：“不仅不会给你，还会送你去戒毒。”

傅子斓的脸色瞬间变了，虽然在夜色下看不真切，但神情一下子变得有几分狰狞：“……你怎么知道的？”

汤锐不会去跟傅子斓交代他找私家侦探的事情，傅子斓吸毒的事实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没有办法再饶过傅子斓，而一旦决定了要收拾傅子斓，那就什么都动摇不了汤锐。

“怎么知道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傅子斓大吼道：“轮不到你来管我！我爱做什么做什么，你没有资格来教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是啊，我是吸毒，但是你能拿我怎么样？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做什么……只要有一分一毫地让我不痛快，我会十倍百倍地从你身上讨回来！”

汤锐淡淡回道：“你可以试试看。”

傅子斓咒骂了一声然后扑向汤锐，拳脚交加了没几下被汤锐制服住手脚，又被推了一个踉跄，他跌倒在地，愤恨地瞪视着汤锐，心里又有几分恐惧，毕竟汤锐比自己强大得多，无论力气还是手段，过去纵容他放肆，现在汤锐翻脸了，傅子斓心底惶惶，但也绝不透露半分，强忍着内心的惊恐咽在喉咙口，只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眼里都是汤锐冷漠的神情。如果汤锐是愤怒，是歇斯底里地想要报复他，那也就算了，却偏偏是这么冷漠，反而令傅子斓害怕。

“傅子斓，”汤锐第一次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他，“我要跟你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慎重考虑。现在站起来，跟我回宴会厅。”

傅子斓暗暗吞了口唾沫，不甘示弱地迎着汤锐冷峻的面容站了起来，汤锐没有多看他一眼，直接开了露台的门，走进喧闹的人群中。

宴会散后，夏添开车载着郑砚之一起回家，问起了郑砚之在宴会上的表现。

“我刚才看你临走的时候还在和人聊得正开心呢，怎么回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