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升任组长,不再只是等在焚化间接尸火化。
而是要到前厅,接待来宾,查看工作量,
配合庄主管,安排具体炉号和火化时间。
有道是结婚择吉日,火葬抢吉时。
在同一时辰,七个炉子都排满了,
只剩下一个8号炉子,两家抢。
这两家也是不共戴天的仇家,两家的儿子是同时死的。
我看一下两个死者,真是天壤之别。
一个是身价千万的房地产开发商,
另一个是勉强维生的农民工。
两个人的年龄也相仿,都是三十来岁。
农民工的家属先到的,订下8号炉。
农民工直系亲属就两人,一个是民工妈,一个是民工女儿。
民工妈已经年近七十,头发花白,穿着破旧的衣服。
民工女儿才五六岁大,那充满恐惧和无助的眼神让人心疼!
这样的穷人,庄主管是不屑一顾的。
我主动上前做安抚工作,并讲解火葬的流程和有关事项。
民工妈听到我是主管火葬的,
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小师傅,我儿子是被人活活打死的,是冤死的,求你一定要在吉时给他火葬,我一个孤老太太没有钱,我给你跪下了!”
我赶紧扶住民工妈道:“阿婆,您老不用这样,亡人为大,我一定在吉时为亡人下葬,您老节哀顺变。”
民工妈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纸包,
塞到我手里道:“孩子,阿婆没有钱,给你买包烟抽,你千万要收下。”
我看一眼那扁扁的白纸包,里面顶多也就一百块钱。
可这一百块钱对一个穷老太婆来说,可是几天的饭钱啊!
想到我妈妈还在街上卖煎饼果子,
像这民工妈一样艰难度日,心里一阵难过。
我把钱接过来道:“阿婆,这钱我收下了,您老就放心吧,我一定帮逝者走好这最后一步路。”
民工妈顿时又痛哭失声道:“小师傅,那就谢谢你啦,我老太婆就靠你啦!”
我从兜掏出五百,包在白纸包里,
转手把钱塞到民工女儿的衣兜里道:“小妹妹,这是大哥哥送你的,买点好吃的,和奶奶一起吃。”
民工妈没想到我会这样,就哭着让小女孩给我下跪谢恩。
我忙把两人扶住,让沈小岑把两人送到告别厅等候。
沈小岑见我眼圈红了,泪水盈眶,临走还递给我一张纸巾。
以前在焚化间作接尸员,不用直面家属,
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难过。
主要是那阿婆和小女孩太可怜了,
我也是穷人,穷人的苦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我异常难过!
转过头,看到庄主管正在接待一批有钱人。
为首的是个老者,穿着考究,一看就是有钱人。
手上戴个坡形古玉扳指。
老者手下有个管事的,是个长着三白眼的男青年,
三白眼一直在跟庄主管说着什么,
庄主管连连点头,三白眼塞给他一个白纸包,
看那厚度,得有两万。
庄主管干这种事,已经是众所周知。
我当然也不会感到惊奇什么的。
转身回焚化间安排工作。
按照先来后到,
我让马师傅把把民工的遗体,搬上8号炉传送带。
马师傅却一脸苦相的说道:“张组长,我突然肚子疼,憋不住了,麻烦张组长受累搬一下吧。”
说完,转头就往厕所跑。
旁边的师傅叹气道:“张组长,马师傅是不敢搬,庄主管让把8号炉留下,谁敢搬!”
我去,我这爆脾气,留你老木!
焚化间老子说了算,老子按规章制度办事,你庄主管算个毛!
我上去就往传送带上移尸体,
在我的手一触到遗体时,
突然间眼前一黑,
右手食指像串脉似的猛的跳动一下。
脑海中顿时像放电影似的,现出遗体的死前记忆。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围在一座待拆迁的旧房屋前,
房屋前站着民工妈,紧紧的搂着民工女儿,哭喊着不能拆!
一个长着三白眼的男青年,和一个油头粉面的阔少坐在豪车里,正在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这个三白眼,就是跟着老者的那个三白眼。
三白眼见手下劝不开民工妈,就下车奔民工妈走过去,
三白眼走到民工妈近前,指着民工妈连骂带威胁,让她搬家。
民工妈又怕又气,浑身哆嗦的据理力争,
说他们给的拆迁费太低,就是在欺负人。
车里的阔少好像听到民工妈说的给钱太少,
脸上顿时露出疑惑,他给的钱不少,甚至高出两倍,
按理民工妈没理由闹的,就推开车门,想下车询问。
三白眼私吞了拆迁费,只给民工妈一点钱,
心里有鬼,见阔少要下车询问,
怕事情败露,就气急败坏的一脚把民工妈踹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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