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书房,嘉依占了一张书桌，顾千耀占了一张书桌，大黄伏在两张桌子的接缝处。

顾千耀总觉得这个大黄在盯着他,他朝嘉依靠近，假装要去亲她的脸颊,大黄果然“喵呜”一声。

顾千耀放下笔，出了书房，下楼，到厨房里拖开冰箱，捡了几条煎的金黄的小鱼放到一个小盘子里，端着上楼,他站在书房门口,“大黄,大黄，过来,”

“喵呜……”

顾千耀拿着盘子大幅度的晃了晃,“来来来，”大概鱼香味儿已经散开,大黄“喵呜”一声从桌上跳下来,顾千耀赶忙转身朝门外走,折了腰，将盘子往地上一撇，金属的小盘在地板上刺啦一声滑远,“走你，小爷要办大事咯，”大黄一个健步蹿过去，顾千耀转身便将门关了。

顾千耀轻轻走回来,嘉依自从老家回来后就像学神附体，张口闭口只是学习，虽然如此，却收效甚微，不过好在她的目标是艺术院校。

顾千耀弯腰站在女孩身后，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香气，大概来自于女孩的头发。她头发长了，没有修剪却用头绳扎了，马尾细软的顺在脖子上。

顾千耀伸手越过女孩肩膀将她手上的笔抽走。

嘉依回头，“顾千耀！”

“休息一下，跟我说会儿话，”

“可是作业还没有写完。”

“时间还很多，不急这一会儿的。”顾千耀回到椅子上，将椅子朝她拉近。

嘉依垂下头，“你们的时间多，但是我的时间不多，我脑子笨，学的慢，”她绞着手指，手指细又白，她很用力的在绞，看的人有一种担心她会将手指绞断的感觉，顾千耀伸手握了她的手，将她两个手分开。

“你看这次13班的同学们大家的成绩都提高了好多，他们一认真就可以提高那么多，可是我还是这样。”

“傻瓜，他们那是起点低。”

春季开学，班主任老杨给顾千耀封了个官儿当，“学习委员”，所以在大佬的威逼利诱下，平时大家浪荡的时间就都被征用了搞学习，第一学月考试前大佬就放话：考好了吃大餐，考砸了吃拳头。

结果硬是将13班的一群脑袋瓜聪明就是不学无术的货们逼的整体成绩面提升，直接碾压了一直压在他们头上的两个吊车尾班，13班现在吊的就不是最难看的了。

“顾千耀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你看我努力也努力了，认真也认真了，可是，可是，”嘉依可是两声突然就抽泣了起来，只是抽泣的很隐忍，没有将抽泣释放，而是压制在喉咙里。

一直以来表面都好好的人总算又再次掉眼泪了，而顾千耀心里却亮了。

顾千耀手里握着女孩的手，指腹摩挲，她肤质细腻柔软，皮肤下的骨头是那么的细瘦，他将眼睛闭起来，探着身子朝她挨近，将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说话。

“小宝宝，我先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嗯。”

“你觉得我跟你的外婆谁对你更好？”

嘉依没有回答，只是安安静静的。顾千耀实际上也不需要她回答什么。

“你想当然的觉得是外婆对不对？我也觉得你应该这样想。毕竟她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这是已经看到的事实。但是我现在想说说我对你的希望，作为一个同样希望你好好的人对你的希望。”

“我呢既想你越来越好，看到你大放光彩，但是我更希望你快快乐乐的，你觉得比我对你还要好的外婆难道就不是这么想的吗？”

顾千耀将头退开，女孩子垂下了脸，一张小脸素白，一双干净水灵的眼睛低俯着，睫毛半掩。

“学习不好、笨手笨脚、胆小迷信、听话听不到重点、傻乎乎的，这个是嘉依。学霸，一考试门门优秀，做事从来不出错这个是别人，如果你变成这样你觉得外婆敢认你吗？她在上面看着，一定怀疑这天天守着的人怎么还是被人偷走了，换了个假的糊弄她呢。”

嘉依不说话，只是喉咙里的抽泣早已收住，眼泪也干了。顾千耀又靠近了一点，将人揽将怀里，紧紧抱住。

“顾千耀，”

“嗯。”

“我这几天心里又难受了。”

“我知道，很正常。难受了你就说出来，说出来就好受一点了。”

“这是正常吗？”

“当然。”

“顾千耀，谢谢你。其实你不用每天陪着我写作业的，你、你可以自己出去玩，和同学们一起玩，你这样一直陪着我，我的负面情绪会带给你的，你也就一起不开心了。”

顾千耀轻笑了一声，看窗外暮色深沉。“可是我愿意怎么办。”

*

家里，花台里又种了好多花，嘉依拿水壶烧花，顾千耀站在一旁，双手随意的放在兜里，大黄在他们身边悠悠的走来走去，这家伙来了江城完长胖了，被顾千耀每天小鱼侍候，生活过的滋润透了，这毛色也越来越亮了，顾千耀隔三差五就带它去宠物店洗澡，一开始大黄都恨透他了，现在好像习惯了，偶尔还要去和他热乎热乎。

嘉依手上浇花，大黄走到她脚边蹭了她两下，她蹲下摸摸它，手指滑过它金黄色的长毛。

顾千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