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木材,便都砍完了,哪里还有木柴来烧炭?”
姚黑儿心里不由得羞愧起来,当年的姚家,也必定是其中要建府邸的官宦之家,自己家中那座宽敞舒适的宅院,或许也正是夺取了普通山民赖以生存的木材而建成的。
单老太没有注意到姚黑儿脸上浮上来的羞愧之色,又道:“那年眼看着天气冷了,铁柱的爷爷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像样的木柴,熬了几天几夜,烧出来一窖上好的木炭,我心里也高兴起来,只要这一窖炭卖出去,我们家也就有了过冬的衣食了。谁知就在铁柱爷爷将木炭装车的时候,忽然来了几个官差,说我们家该交多少税银,若是拿不出来,就用这车炭抵账。不由分说,拉了这车炭就走了。铁柱爷爷气得一口气没上来,回家就得了一场重病,我又没有银子给他买药,眼睁睁地……”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钟翠菱忙道:“婶子,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不成,你们怎么不去告?”
单老太叹气道:“我们只不过是山野中的普通百姓,怎么能奈何得了官差?听说那些拉了我们家炭的官差,原是县老爷派了来的,只因都中什么护国大将军家里新添了小姐,要大量的炭取暖,偏那年的木材都被用去修宫殿府邸了,上好的炭是最短缺的,县老爷为了巴结那位什么护国大将军,又不想花银子,就只能勒掯我们百姓了。”
姚黑儿的脸登时紫涨起来,钟翠菱的脸上也浮现出羞愧之色,忙换了话茬道:“婶子,饭都凉了,你老人家快些吃。”
单老太拭了拭眼角的泪,笑道:“可是呢,我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闺女,你也快些吃饭吧,这几个月天天在外面跑,跟个男子也差不多。我那儿子要有你这个心劲儿,就好了!”
偏珮儿在旁边道:“单奶奶,我外祖父原先就是……”
钟翠菱赶忙将一块肉,塞到珮儿嘴里,道:“珮儿,这块肉最嫩了,给你吃。”
姚黑儿端起碗来,将碗里的肉都捡给了单老太,道:“婶子,既是原先你们家里烧过炭,你可还记得怎么烧?”
单老太压根就没想到,珮儿究竟要说什么,听姚黑儿问话,忙道:“怎么不知道?虽说我是个妇道人家,但我们穷苦人,哪里比得了大家子的贵妇们?我常和铁柱爷爷一起烧炭的。往年我那老头子,常说若不是我,他就烧不出这么好的炭呢。只要炭窖建的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这一晃二十多年了,山里的木材也又都长大了,若是用来烧炭,是最合适的了。只是没了炭窖,要重建一个,怕要不少银子。”
姚黑儿忙道:“既是如此,明儿我来出钱,婶子你教导着葫芦大哥出力,咱们两家建一个炭场,赚了钱,咱们两家平分,如何?”
单老太立刻欣喜地道:“果真吗?若是如此,比砍柴种地要强多了。只是你既是出钱的,我怎好和你们平分利息的?只要够我们一家嚼裹的,就足够了。我就说呢,自从你们家来了,我们的日子也好过多了。铁柱也能三天两头吃上些好的——”捏了捏铁柱的脸颊,笑道:“你看看,这孩子脸上也有肉了。”
铁柱不满地一扭头,将脸颊从祖母手里挣出来,又冲着祖母扮了个鬼脸,继续埋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