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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小厮围坐一堆,你不能好好休息,她也不能好好休息,何必如此。”

“我知钰郎担心什么。待她醒了、休养好了,我会同她说入府的事。若小椿不愿入府,我们也养她一辈子。不急在这一晚,好吗?”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搀起霍钰,许是顾着她的身孕,霍钰不再抗拒。

到底是她又自作多情了。

闻人椿目送他们的背影远去,转过身便是一声叹息。

白练一般的月光就洒在她跟前,月光里照出她硕大的肚皮。

不晓得它是男是女,有何种际遇。

会不会恨她只知生不知养。

天亮时分,闻人椿终于有了困意,她忽梦忽醒睡了几番,神思迷离间竟觉得有一双手在轻抚自己的脸庞。那只手上有一块略微凸起的疤,虽只有半个指甲盖那么大,却让她起了万丈奢望。

她一生不会忘记。

霍钰至今不知闻人椿经历了什么。其实他大可以去衙门问个明白,但他怕衙役将血淋淋的事实轻描淡写,怕自己不能接受真相。

不过光凭这张脸,至少能告诉他一半的故事。

这张脸和回忆里的不一样,和梦里的也不一样。

上挑的眉峰不知怎么缺了一块,嘴角干涸起了皮,脸上、还有脖子都黑了许多,隐隐透出燃烧的焦炭一样的红色,

最重要的是瘦了,太瘦了。

同样是有身孕,原本纤细的许还琼因为一日五顿丰腴了许多,而闻人椿——她该是丰腴的,如今却只有一个肚子大得突兀奇异。

霍钰忍不住盯着她的肚子。

“小椿……”

“明明醒了,为什么不肯睁眼看我。”

“是不是——恨透了我?”

***

宝元年间,明州城物丰民安。

时遇春日,桃红柳绿,临高望去,商贾白丁,往来不息,满街热闹。

“若是日日都如此刻般惬意便好了。”箩儿捏了一盏茶,懒洋洋靠在围栏上。

闻人椿点头不语。

箩儿便学闻人椿,往街上悠远深长地瞧了几眼,可怎么瞧也瞧不出实在玩意儿,于是说道:“小椿姐总是故作高深。”

箩儿见谁都爱喊一声“哥儿”、“姐儿”,她不晓得自己姓什么、家住哪儿,连出生年月都是个谜。不过她为人倒也乐天,索性以此为由扮嫩,偏她又长了张圆乎乎的饼子脸,戏班子里的人便都由她去了。

在这点上,闻人椿比她幸运一些,但总归是出身卑贱,谁会管她们是一等卑贱还是三等卑贱。

闻人椿从箩儿的另一只手里折下半个桃酥,边吃边道:“我哪里是高深,不过是借机发愣偷懒。过几日回了临安,怕是要过很长一段的苦日子了。”她是在苦日子里泡得太久了,哪怕有一朝一夕的好日子都不敢恣意挥霍。

箩儿一听,觉得有理,嘴里的桃酥立马跟着失了味道。

她们两都是戏班子里的小人物,既不能像琴苑那般挥水袖唱古今、也不如沈蕉知晓如何拨弦卖媚。

箩儿平日里专门给人补空档,谁的脚折了、手折了,便由她顶上去,照猫画虎凑个数,有时搬道具的哥儿没来,箩儿还得去抗大鼓。

闻人椿就更不值一提了。

班主金先生见她第一面就觉得她面相英武飒爽,想让她唱小生,可闻人椿唱音柔软,撑不出小生的风采,金先生便大手一挥,让她去训畜生。她养过蓝尾鹦鹉、金丝猕猴、拔了牙的罗纹巨蛇,最近这只白汪汪的小狗倒是最简单。

“不可不可。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还是乐呵呵地先把安生日子过了,谁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呢。”箩儿连连甩头,话毕,她将剩下桃酥一骨碌塞进嘴里。

闻人椿怕她噎着,往她杯中续了些茶水。

箩儿刚想道谢,又听闻人椿说:“少吃些,吃胖了,明日霍府老爷还怎么一眼相中你?”她拿昨夜闺房小话揶揄箩儿,气得后者脸都鼓了起来。

“闻人椿!我若真成了姨娘,我绝不让你做我的女使!”

“是婢子错了!箩儿姨娘宽恕!”她作出满脸悔恨,却还是掩不住嘴角笑意。

其实绝非嘲笑,她是真心希望箩儿能被好人家收了。到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亦可以在高门大院里有个安稳落脚。哪怕无婚配子嗣,日日圈于院中,也算是得上苍眷顾,免了奔波风雨之苦。

只是低微之人多如牛虻,人人存着这样的心思,人人身怀独家技艺,又如何能轮到她们。

第二日,霍府老爷大寿。

天公作美,风和景明,霍府从早至晚,吹拉弹唱,宴如流水,喧嚣不停,连府里淌出的气味都像染上了金子的尊贵。

许是金先生用了心,使出看家功夫十八般本领,叫来客都看了个过瘾,霍府待戏班子客气得很,时不时派人送来精美吃食。连畜生的,都盛在雕花木器之中。

吃饱了,便兴冲冲想走动。

这一点,狗同人不一样,至少闻人椿此刻只想瘫坐。

可她的用处便是照顾畜生,只能意兴阑珊、半打着哈欠带它去院子里。

真可谓投胎投的好,做狗都比做人强。

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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