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站在我面前的耶维奇,他是曼陀罗华,他是一直站在我身后,挡在我身前的人。
曼陀罗华是记忆之花,孟婆汤根本无法消除他的记忆,所以他在奈何桥上举步维艰,耗了几百年才转世。奈何桥上的孤独与无望,只有体会过的人才懂。
有些话,不说,我们彼此都懂,这是几千年的陪伴换来的默契。
我想起了前世,明白了今生。我是曼珠沙华,我接过罗华手里的匕首,划破自己的掌心,将鲜血滴在盛开的曼陀罗华花上。然后,便有一朵两朵三朵,越来越多的曼珠沙华与曼陀罗华并蒂盛开。
半滴伤心泪,一盏最烈酒,配以忘忧香,可成我所求。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是半滴伤心泪了,因为另外半滴,是要浇花的。
我将之前所得耶维奇的原生伤泪予半滴给罗华,
“以后世人流的原生伤泪,半滴调酒,半滴浇花。”
罗华接过泪,道:
“多谢了!”
我笑道:
“谢什么,给你浇不也是在浇我吗?”
罗华笑着点点头。我知道,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尽快调制出一款能治愈原生伤的酒,这样才不辜负罗华所有的付出与遭受的罪。
我摘下一朵曼珠沙华花,和罗华回到了伏特加酒馆,用96度的伏特加作为基酒,加入剩下的半滴耶维奇的原生伤泪,最后插入曼珠沙华花,把它递给了罗华。
“这是给尹凡?瓦西里耶维奇的。”
罗华摆摆手,
“我又不需要再投胎转世,不需要再过奈何桥,所以我不需要。”
我耸耸肩,
“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罗华稍加思考了一会说:
“伤殇,叫它伤殇吧。”
“好!”
我知道,罗华为它取名“伤殇”的原因,殇是战死者和未成年就死去的意思,他希望原生伤都被治愈。
我还知道,耶维奇的原生伤对罗华是有影响的,不然,他也不会在伏特加酒馆一杯杯地灌着酒,他也不会在杀死自己的儿子时双眼无助,难过的像个孩子。
曾经记忆里的曼陀罗华,是菩提树下认真听着佛主讲经,是黄泉路旁默默盛开的引路花。只是,耶维奇的原生伤让他性情暴躁,让他冷酷无情,一边杀戮一边悔过。
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都说回头是岸,可是我只看到了罗华眼里无尽的悲伤和不知所措的模样。哪里是岸,如果可以,我不要让我的少年成长像现在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我,他还是菩提树下认真听经的少年。
我应该为所有死去的人负责,现在却是他在承担所有罪过。纵然,罗华说他们只是曼陀罗华的种子,可我知道,罗华心里对他们是有愧疚的,毕竟他们重新投胎就不再只是单纯的种子了。所以,罗华不喝“伤殇”,不是不想忘记,只是,想用余生来偿还罪过。
罗华问我:
“沙华,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先回黄泉,帮助黄泉路旁的那人,然后在人世开一家酒馆,帮助更多的人。”
前世的记忆让我知道有人等了我一千多年,等我去帮助他。
“沙华,这一次,我不能陪你了。我要继续留在人世,留在莫斯科大公国,直到尹凡?瓦西里耶维奇的躯壳死去。”
我点点头,
“这也是对这个生命的一个交代吧,一直都是你陪着我,这次,换我陪着你。我们是一起来的人世,当然要一起回去。伤殇成,是你的功劳,我一定要等你一起回去,看看别人因为它得到帮助的样子。”
从此之后的两年多,罗华穿上了苦修的的僧衣,为尹凡?瓦西里耶维奇所做的一切赎罪,为死去的人祈祷。曼陀罗华和尹凡?瓦西里耶维奇,他们是一个人,却又不是一个人,有时罗华都搞不清楚,另一个自己。
1584年3月28日这天,风吹的格外冷,我在酒馆调制着酒,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一个哆嗦,酒杯掉落在地碎了一地。第六感驱使我向皇宫走去,越离得近我越是觉得不安。当看见耶维奇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平静了,或许,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尹凡?瓦西里耶维奇离开人世,在人生的最后一刻,他也没有喝我调制的“伤殇”。我们都不能忘记那些死去的人,是他们成就了“伤殇”。如果以后“伤殇”能帮助一些人,那都是他们的功劳。
我走向罗华,他定定地望着耶维奇的尸体。
“走吧,我们回去了。”
我拉着他转身欲走时,突然发现身边的一切都静止了,竟是戒律佛临世。我和罗华恭敬地弯腰行礼:
“弟子拜见戒律佛。”
戒律佛在半空凝视着我们,佛总是这么高高在上,他的声音让人觉得遥远不可及。
“曼陀罗华,你可之罪。”
罗华依旧恭敬地说:
“弟子不知所犯何罪。”
戒律佛依旧是那般遥远的声音传来,
“作为佛门弟子,你转世为人却在人间屠戮生命,刀下亡魂无数,犯了杀生戒,还不知罪?”
我连忙解释:
“戒律佛,曼陀罗华是为了帮助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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