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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嘲笑别人的疤,因为那是你不知道的伤。这是小豆子教会我的。

小豆子大概是真的醉了吧,他一直抚摸着自己手上的一道疤,开始喃喃地给我讲诉他的故事:

“我没有父亲,小豆子这个名字是我母亲取的,可是母亲的模样早已在我脑海中模糊不清。我唯一记得的,就是母亲将我卖给师父,那天下着大雪。母亲带着我来到师父面前,师傅说我有六指,唱戏影响美观,不愿收我。母亲便抱着我出去,她亲手砍下我的第六指,我曾一度以为这就是世上最痛的伤了。师父收下我,母亲转生离去,我再也没遇到过如此寒冷的冬夜,凉如水。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母亲,但每到冬夜,我就会想起母亲,然后手便开始隐隐作痛。”

小豆子说到这里,好像手又开始痛了,他握着自己的手,蹲在地上开始哭了起来。

我知道,有些伤,无法安慰,也不需要安慰。我不做声,等小豆子自己平复情绪,他哭着哭着就笑了,笑里透着太多无奈。过了许久,他继续讲:

“师父教导我学艺,教我尊师重道,教我从一而终。师父很严厉,他的严厉让人恐惧,小癞子甚至因为恐惧师父而自杀。我也恐惧师父,我试图逃离,但我们是逃不过命运的掌心的。虽然师父让人恐惧,学艺也很苦,但是师哥很照顾我,有他在,好像日子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小豆子说起师哥,语气都变得温柔了,他眼神悠远,大概是在回忆与他师哥的点点滴滴吧,都是他难以忘怀的。

“我以为日子会就这样过一辈子,我没想过成角儿,只想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可是戏班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叫张公公,他让我唱戏。我便唱: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可是师哥要我唱: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我唱了,便被选中去给张公公唱戏。当唱完戏后所有人都离场了,我被带到了张公公的房间,我不知道怎么了,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想找师哥。可是我找不到,后来我被张公公玷污了。我总是这样,我用尽力都无法挣脱,就像我无法挣脱自己的命运一样。”

小豆子说道这里,忽然抬头看着我问道:

“你说,我到底是男儿郎还是女娇娥?”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你是小豆子。”

因为你是小豆子,其他的都不重要了,我在心里补充道。小豆子点点头,又继续说:

“师哥来救我了,他抱着我离开那污秽之地,师哥说他会一辈子陪着我的,我那时以为是真的。可是他现在不要我了,他和一个叫菊仙的坏女人结婚了。”

小豆子又开始哭了起来,他的泪总是这样多,还真像虞姬呀。可是泪这般多,我竟还没发现他的原生伤泪。

“小豆子,你恨吗?你母亲抛弃你,师父虐待你,张公公玷污你,你师哥负你,你恨他们吗?”

“恨?恨有意义吗?”

我本以为他至少是恨的。

“母亲也有她的无奈,她养不活我,所以才将我卖给了师父。师父严厉,是因为他爱戏如命,所以要求也及其严格罢了。至于张公公,他虽是可恨,但不配我恨。而我师哥,弃我者,我必弃之。我的人生,从开始就注定是一个悲剧,我挣脱不开的,所以没什么好恨的。”

哀莫大于心死,他不是不恨,是放弃了恨,把所有的恨,部怪罪于命。可是命何其无辜,他何其无辜,为何要为别人的过错承担责任。我想帮他,总觉得这个反抗就像是弥补对罗华的亏欠。

他的父亲,他说他没有父亲,其实就是对父亲的一种无视与否定。我忽然明白,他恨的,是父亲,如果没有父亲的不负责任,就不会有今天的程蝶衣。对于别人来说,程蝶衣是名角儿,是万众瞩目,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浓浓妆容下是泪流满面,光鲜亮丽里是千疮百孔。

“你恨你父亲吧。”

我说完,小豆子好看的脸上开始了扭曲,

“对,我恨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男人都是负心汉。我本以为师哥不一样,现在看来,天下男人没有一个可信的。”

难怪他想做一个女娇娥,他这样,如何做得男儿郎呀。

“小豆子,放下吧,也放过你自己,这样不负责任的人不值得你念念不忘。我们无法改变别人,但我们能改变自己。”

我感觉得到他到了崩溃的边缘,随时会情绪爆发,他大声质问:

“你叫我放下,我如何放得下,我今天所有的悲剧,都是因为他,他是我一切痛苦的源头。”

我不知说什么,看着小豆子,只是觉得无比心疼。我走上前去,抱住这个可怜的孩子,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是他何来可恨之处呀。

“可是就算我不放下,就算我蹦的再高,他也视而不见。”

小豆子抱着我说了这句话,然后便哭得撕心裂肺,好像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小豆子,忘了吧。”

他哭着哭着应该是累了,便睡着了,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我看见他眼角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原生伤的泪,我赶忙收起来。

我将他的泪用半滴调制出“伤殇”,看见天边泛出鱼白,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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