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闻立即起身,随陈先登走到船尾,江朔好奇心起,也跟着去看,顺着陈先登手指方位望去。
原来大船后面不知何时开始跟着数条渔船模样的小舟,汉水上散布着不少渔船,看到渔船本不稀奇,但这几条船却甚是独特,一般渔船都是顺水放舟拉网捕鱼或在江心下锚垂钓,可这几条船竟然与大船一起逆流上行。
裴旻细看来船共是五艘,五艘船大小样式相类似,是尖头单帆的快船,各船间距相若,中间一艘船行的稍缓,左右各两艘船则如鹤翼展开,对大船隐隐形成包围之势。
船上渔民往来看着颇为忙碌,但渔网却又都收在船上并未下网。陈先登在裴旻耳边低声说道:“标下世代在江湖上讨饭吃,打鱼的见得多了,这几艘渔船绝对有问题。”
裴旻对捕鱼之事并不了了,随口问道:“有什么问题?”
陈先登答道:“将军你看这渔船上的渔网,网孔忒也的大了,渔网网孔大小称为目,大小皆有定数,这网目如此之大,就算下海捕鱼也尽都漏走了,这么大的网目是要打多大的鱼呀?”
裴旻眉头一皱道:“莫非是用来捉人的?”
此地古称云梦泽,湖泊连绵水草丰茂,多有芦苇荡,自古就多有杀人越货的大盗藏匿其中,不过裴旻等所乘乃是官船,如是盗贼何以不去劫掠商贾而来碰官船这个硬钉子呢?
陈先登道:“标下细想应该也不是捉人用的,看这渔网颇长,只怕重不下百斤,凭人膂力再强也不可能抛掷太远,此地江面开阔,要划着舢板接近大船而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还没靠近就定然引起怀疑,如何能得手?哪有这么笨的贼埃”
裴旻也觉如此,他曾见长安不良人在城中用渔网抓捕匪盗,都是十斤以内的细网,四角带着石坠或挠钩,远远抛去堪堪盖住一人,被细渔网缠住任你再大的本领也施展不开,想来如是意图对大船上的人不利,也不应用这么大的渔网。随口答道:“说的也是。”
陈先登问:“要不要标下放小舟去探查?”
裴旻道:“暂且不要理他们,吩咐手下暗暗准备好弓矢,看他们能耍出甚手段。”
裴旻剑术人称当世第一,弓术亦甚纯熟,为龙华军使时曾一日射死三十一只老虎,足见其射术之精。心想这几人若真是毛贼,胆敢发难,便叫你们知道裴某的手段。
几艘船距离大船在百步开外,江朔极目望去堪堪能看清船上人等的衣着服饰。每艘船上都有若干渔民,这些船员均穿皂色布衣,皂色布巾缠头,并无特别之处,但每船领头之人的打扮却奇诡得很。
最左侧一艘船船头立了一人,乃是渔夫打扮,但与其他船员不同的是他身披蓑衣,蓑笠背在身后,手提一条鱼竿,倒似一个垂钓客。这渔夫中等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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颌下三绺墨髯,看着颇有隐逸之风,又见他身材匀称,露出的脸面胸膛肤色黝黑,显是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船民。此人仿佛是这群渔民中打头的,一直在向各船吆喝,似是在指挥各船保持好航向航速。
中左船上那人身体魁梧异于常人,上身只着一件褡裢衫,下穿及膝的短裤,却是樵夫打扮,露出一身肌肉甚是健壮。头上没戴帽子,只简单挽了一个发髻,脸上须发戟张,长得甚是粗豪。腰歃大带,手柱一柄车轮大斧子,这斧子出奇的巨大,莫说砍树,劈山开路怕也使得。
中右船上是个农人耕夫打扮,头戴宽沿锥帽,但帽子乌沉沉的不似草编,身着褐衣腰里系根粗革带,下身裤脚高挽露出一双大脚,此刻盘腿坐在船头,草帽的阴影完全挡住了脸孔,不知是否在瞌睡,脚边放着一件长家伙,料想是一件长柄的农具。
最右侧船艄上立定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此人穿着看起来仿佛走错了朝代,身披宽大的灰色布氅,头戴纶巾手摇羽扇,仿佛尚未出茅庐之际的诸葛孔明一般。此人立于船头全不管周围人的忙碌,只管好整以暇地轻摇羽扇看着沿岸的风景。
中间船上之人生的清瘦,像个教书的夫子模样,峨冠博带,身上穿的长衫看起来用料考究、剪裁合体。夫子端坐在甲板上一张胡床之上,显然比另四人身份要高,不知是师傅还是长辈,但唯有他一人以绢帕蒙了面,看不清相貌。
此刻李白和贺知章也均已醒转,均走到船尾,看着这一师四徒模样怪异的一众人,不知是什么来头。贺知章问裴旻:“可看得出是什么路数?”
然裴旻久在京畿,对江汉一带的风土人情并不熟悉,也看不明白这帮人到底是渔民还是水贼。
众人在船尾交头接耳正自看不出端倪,忽见左侧渔夫所乘船上众水手桨棹齐摇,竟加速向大船驶来。陈先登顿时紧张起来,吩咐手下准备长杆和弓箭。长杆顶端配有挠钩,如对方突施撞击,可以将其勾住使其进退不得,再用弓箭射杀。
不料对方船行至官船侧面!在长杆恰不能及的位置猛地停住,江上行舟可不比路上驾车,可以说走就走,说停就停。下有江水推动船体,上有江风吹动风帆,这船溯流疾驰而来却骤然停住,与大船距离不再增减一分,驾船者实是有极高明的手段,须知大船此刻亦在行进,这小船上的水手划水的力道需得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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