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明无精打采地回到所住客栈的天号甲字房。
刚进门,蓦然看见李泽炎盘腿端坐在案几后,身旁还站着一个戴斗篷用纱巾遮了脸的人,熊腰虎背,胳膊上是一股一股的肌肉,威风凛凛。
彩明吓得转身想逃,头却撞在另一个人的胸脯上。
那人早把门给关了。
怪不得王爷敢这么来到符州,原来他还暗留了一手啊!彩明慢慢转过身来,两腿发软,扑通跪在地上,磕着头:“小人该死,王爷饶命!”
“你为何该死?”李泽炎端起茶慢慢品着,聊家常一般地问。
“我......我以为王爷出事了,急死小人了。”彩明缓过劲儿来,幻想自己做过的事王爷并不知晓。
“幸亏你通风报信,那群人已经去追龙山书院的人了。”李泽炎轻描淡写地说道,“所以本王爷才得以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彩明脸色由青转白,见事情已经败露,赶紧匍匐在地认罪:“小的真该死,是......是那帮人用小人的家人威胁小人,小人才不得不出......出卖王爷的行踪。”
“不出卖本王爷,你有若干个理由会死,我理解。”李泽炎脸上仍旧没有任何怒色。
“是,是,谢王爷宽宏大量。”彩明舒了一口气。
可他寒夜般的目光在变冷,声音也充满杀气:“然,你出卖本王爷,必死无疑!”
彩明吓得屁滚尿流,老老实实交代一切,说那帮人一直利用他打探王爷的行踪。
“下毒那些事可是你干的?”李泽炎问。
“冤枉,小人绝对没有。”
李泽炎心想,如果下毒不是他干的,那那帮人不知道收买了王府多少人。
目前能查到确切证据的就有三个:一个厨子,一个管家,还有这个彩明。
想起来就可怕,自己身边到处是那帮人的爪牙!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李泽炎问。
“小的不知。”
“不知你还替他们卖命!”李泽炎恨其不争地瞪着他,抬了一下手。
门口那个暗卫立即上前,剑抹在彩明的脖子上。
彩明浑身发抖,闭眼喊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饶命可以,但是你接下来必须按照本王爷说的去做!”
彩明转为惊喜,立即答应:“小人一定照做无误。”
“对那帮人说,本王爷回过客栈,拿了盘缠,回灵州去了。”
“对,王爷早该这样!”李泽炎身边那位雕像般的壮汉抄着西北口音赞同。
“是啊。”李泽炎的眼里闪着激动,“那是塞上江南,比长安城可好多了。本王爷在长安,有人下毒;来这个破地方,有人暗杀。若是在灵州,谁敢如此明目张胆?老子不跟这帮龟孙子玩了!”
“是!是!”彩明把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位王爷回到长安,的确搅动了长安的各方势力,一时间暗潮汹涌,极不太平。
李泽炎站起来,做了一个手势。
那暗卫的剑法如光影,谁都没看清楚,便见彩明的手臂衣服破裂,冒出血来。
“你身上不挂点彩,去给那帮混蛋通风报信的话,人家是不会信你的;回了长安,你也没法向皇上交代。若想保命,你知道该怎么跟皇上说吧?我想皇城根混大的,应该机灵。”李泽炎冷冷地扔下这句话,戴上纱巾斗篷,遮了容颜,便领着那两位暗卫离去。
彩明瘫软在地,这位王爷像是二郎神,额头上还有第三只眼睛,啥事也瞒不过他似的。
都说王爷号称铁血灵州狐,凶狠又狡猾,现在看来,是真的。
可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名副其实。
他与白面书生无异,没有半点将军的架子,有些单纯得可爱,对王府的下人都客客气气的。
有时甚至感觉他又傻又怂,别人做了那么多卑劣的动作,他只是一句下次不可再犯就放过人家。
要是换做别的王爷,恐怕那些人都得死吧?
可说来也奇怪,险象丛生中,他次次都很幸运地逃过。
哎,是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
他不是幸运,而是早已洞察一切,并善于伪装。
他身边一直跟着暗卫竟然无人知晓!
现在自己反倒开始佩服他。
不能自保的王爷如何能保护好跟随他的人?
早知道他不是孬种,自己就不该怕那帮人,坚决站在他这一边才对!
既然他饶了自己一命,那么自己也不能那么不讲义气,尽量地替他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