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书院可以继续办下去,纳费的问题成了现在叶露荷与叶轲争论的焦点。
叶露荷认为不能继续让书院做免费的善事,新招弟子必须纳费,标准是一年12贯铜钱。
“开玩笑,龙山人如何付得起?不要说12贯,让他们付半贯都会要了他们的命!”叶轲反对。
“我们不是公学,没有任何资助,只能靠学费生存,否则校舍的修缮、夫子的薪水如何支付?”叶露荷说着看向李泽炎,希望他帮自己说话。
没想到李泽炎傻乎乎地说:“我有无薪水无所谓,只要有吃有住就行。”
叶露荷瞪他一眼:“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可知我们书院没有收入,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得自己养鸡种菜耕田,与农夫无异?这些活你愿意干?”
李泽炎点点头:“可以做。”
他在灵州,实施的是军民一体制,大家闲时种地,战时打仗,既保证了充足的兵员,又不影响农耕。
他历来没有任何皇子的骄气,带头耕过地收过麦,并不怕干这些粗活。
“算了,你别插话。”叶露荷生气地将他排斥在外,固执地对爷爷说道,“做饭可以请庖厨,耕田、种菜、养鸡、浣衣、清扫可以请杂役。这样便能解放夫子与弟子没完没了劳作的时间,让他们身心投入学习,以保证明年科考成功。”
“请这么多杂役得花多少钱?”叶轲哪舍得花钱,能自己做的,何必去浪费?
“所以我们才要纳费,绝不再收免费弟子。所纳之费足以养活这些杂役。”
“可我们龙山有几个人能出得起学费?”
“自有外地生源。”
“那么我们龙山没钱上学的学子就拒之门外?我办这书院还有何意义?!我生是龙山人,死是龙山鬼,不为龙山人做事,不如不办这学院!”
“龙山人上不起私学,可上官学。官学的开办是县衙的责任,不是我们的责任,您何必非得揽在自己手里?”叶露荷急得加大了嗓门。
“可你看那李县令做了十几年县令,啥时为乡邻作想过?我不收龙山学子,龙山学子就无处入学!”叶轲比她更固执。
见爷孙俩争得不可开交,李泽炎清清嗓门,站到他俩之间:“我能否提个建议?”
“说。”叶轲与叶露荷异口同声。
“我想叶小夫子之所以不愿意收免费弟子,是因为不愿弟子之间存在不平等现象——有钱的不用干活,没钱的得干活,搞得弟子们的学习时间很难统一,是也不是?”
叶露荷点点头。
“而叶山长不忍为了赚钱而不顾龙山贫苦乡亲的读书问题,是也不是?”
叶轲也点点头。
“那就有钱的没钱的弟子都收,但是都不用干活,干活请杂役。欠的学费,请那些弟子结业之后归还。”
“行不通!”叶轲扯着嗓门喊道,“你这主意更糟糕。”收那么多人,增加那么多口粮,却不干活,负担岂不是更重?
“山长听我说完。这次龙山书院在符州的名声大涨,定有外地学子慕名前来,他们能带来不菲的学费,加上目前叶小夫子手头有的,足够维持第一年所有的开销。到明年,若京城会试又有弟子高中,龙山书院的名气就不得了了,还愁找不到资助?”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好逸恶劳。学习之余参加劳作,可一举两得!”
“我们并非不劳作,只是方式不一样,比如旬假、中秋节到县城去摆书摊卖旧书,摆字画摊替人写信写对联、卖字画之类,而不是在田间菜地劳动。”叶露荷解释。
“就想着投机取巧!”叶轲嘴里这么说,但心里头明白年轻人的想法就是比自己灵活,去县城摆摊既能为龙山书院做宣传,还可以赚点生活费,的确行得通。
自己老了,老的那一套也许会阻碍书院的发展,该到把书院交给露荷的时候了,便故意撂摊子,“爷爷没力气跟你们争。只要你们照收龙山没钱的子弟入学,随便你们怎么弄,我不管了。看你们能胡闹成啥样!”
露荷与李泽炎相视一笑,爷爷其实很通情达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