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的胃痛。
大概是昨晚那些酒,或者水土不服,长途飞行,总之所有造成虚弱的因素,甚至Oga这个性别本身可能就是脆弱的源泉。
沈榭咬着牙几乎湿了满背的冷汗,锐痛发作起来猝不及防,一旦开始存在却好像钝刀拉扯,每一秒都难熬。
勉强撑过又一波疼痛之后还是忍不住低头恳求Alpha:
“叶先生,让我靠一下好不好。”
——什么都好,如果Alpha不在身边可能还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但眼下的情境里他没有办法再撑下去。
想要一些暖热的温度,一些安抚,最微弱的信息素也会有效,被标记过的Oga就是这样的东西。
本能会在所有意想不到的场合占据上风,肌肤的接触,体温的交换,望在眼里却得不到的东西最难抵御,一切最轻微的施舍都足够成为那个触发反应的临界点。
沈榭几乎觉得自己有一瞬间可能是没有意识的,那样乞求的话说出口,灵魂却漂浮在半空不知所措。
然而昏沉中居然还会想起叶沉提到陆宁溪要带他走的事。
虽然当时Alpha没有说什么,但他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会是怎么想的呢。
沈榭闭了闭眼睛。以他对叶沉的了解,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过去。
说不定余青冉的猜测都是真的,Alpha真的再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怜惜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对方失望,是他不够好。
所以呢,有一瞬间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这一次惹怒对方的代价又是什么。
——不料下一秒整个人被腾空抱起,闭上眼睛的前一秒沈榭只来得及看到叶沉低头俯视过来的眉眼。
Alpha似乎轻轻嗤了一句:“在想什么?”
-
在想什么呢。
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一片静谧。
风雨似乎是停了,沈榭迷糊了一会儿,才听到海水一浪一浪拍击礁石的声音,煤气灯的光线好像一缕薄纱,随着睁眼时扩大的视野轻柔地覆过整个空间。
他和叶沉裹在同一张被子里,Alpha的胸口紧贴着他的后背,一条手臂伸过来把他整个揽在怀里。
很安宁的雪水味,从身后包裹住他,连手指尖都是热的。
沈榭闭了闭眼睛,还没来得及再睁开,就听见身后Alpha的声音:“醒了?”
叶沉似乎是没有睡,这时支着一个手肘从上向下地看他,Oga从睡梦中挣扎出来的脸色有些泛红,眼角都还是湿的。
视线相交,他似乎也是第一次这样近地看到沈榭。
他的Oga变成世界中心的一个小点,在这样一片茫茫海水环绕的小岛中央,却好像携带着某种纤毫毕现的魂灵。
——“叶先生?”
沈榭试探着叫了他一声,一开口发觉舌头都有些松懈,好像沉沉睡过太久,再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迟钝的。
难得的是那种踏实,毫无防备地就掉落下去。
胃痛似乎也缓解了很多,环绕在身周的Alpha信息素浓度恰到好处,托着他的意识好像一片云朵。
他们还在那个岛上。沈榭后知后觉地捡回一些记忆,跨国飞行,海上落日,信息素,泳池边模糊而静默的新年,那个短暂擦过腺体的吻。
而现在好像时间隔着茫茫海水接续上那一刻,在这样只有两个人的环境里,透过眼神遥遥对望都好像一种短暂的和解。
下一秒Alpha开口:
“不舒服为什么不说?”
沈榭愣了一下。
可能是骤病方醒,又或者是其他因素。他和这个Alpha之间似乎有过太多类似这样的瞬间,漂浮的夜色和交缠的信息素总是能给人安稳的错觉。
从前每一次到这种时候,他都会心软,都会退让,都觉得这样的生活里也并不是没有任何糖果可以获得。
可是Alpha此刻的语气几乎依然是不悦的。目光锐利地看过来,甚至微微地拧起了一点眉。
——所以果然还是他的错吗。
沈榭有些茫然地想。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意识却已经在滑向三年来的那种惯性。
所以想要工作是他的错,想要拉开一些距离看清现状是他的错,被不相干的人插手挑衅要容忍,身体不舒服也是没有提前报备的错。
那种下意识的自省几乎是三年里察言观色的本能,叶沉可能不会懂,但他在这一瞬间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毫无怨言。
沈榭努力笑了一下,这次开口时咬字就清晰了很多。
“因为不想让叶先生不开心。”
Oga垂下眼神,说话的时候也没有再看叶沉。
其实他说的不是假话,从上一次回到莲水湾居,他就好像想明白了这件事。
既然不知道能在叶先生身边留下多久,而自己又暂时没有办法再一次决绝地离开。
那么至少眼前已经到来的日子都要好好度过。
焦虑,惶恐,患得患失,甚至揣测Alpha的心理和逻辑,都是很虚无的东西。只有每一天自己留下过的痕迹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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